盛大道:“我因见你左腿被刘震声撩着了,很吃力似的才脱身,恐怕你先和那姓廖的福建人打了那么久、精力来不及,吃不住这姓刘的,所以趁这时候吹哨子。”张文达叹道:“可惜少爷不懂武艺,没有看出那刘震声的毛病来。我并不觉得吃力,刘震声已累得不能再支持了,如果少爷不在这时候吹哨子,至多不到五分钟,我不但能将他打倒,包管捉注他,使他动弹不得。”盛大道:“我看霍元甲这个徒弟的本领很不错,身子灵活,也和那姓廖的差不多。”张文达点头道:“这姓刘的武艺,还在那姓廖的之上,若不趁他身体累乏了的时候,倒不容易打翻他呢!”
  张文达回身走出擂台,见刘震声正坐在霍元甲旁边,听霍元甲一面做着手势,一面说话,猜想必是指点刘震声的打法,便高声对刘震声说道:“休息够了么?我们再来决个胜负。”刘震声抖擞精神,重新上台再打。这次刘震声因得霍元甲的指点,加以是第二次上台,胆量更大了,打了六七十回合,张文达竟讨不着半点便宜。继续打到一小时的光景,刘震声已满头是汗,张文达也面红耳赤,两下手脚都有些慌乱起来,盛大原想再吹哨停战,只困刚才受了张文达的埋怨,恐怕又吹错了不好,农劲荪看了这情形,却忍不住走上擂台去,对几个公正人说道,两人打了这么多回合,不分胜负,不能再继续打了,若定要决雌雄,明日再打不迟,是这么再接着打下去,两人都得打成内伤,那简直是拼命,不是较量武艺了,请吹哨子吧!“盛大这才吹哨子,张、刘二人停了决斗。
  农劲荪走到台口,对看客说道:“刘君与张君这一场恶战,可以说得是棋逢敌手,没有强弱可分,不过以兄弟的眼光批评起来,二位各有各的长处。身子灵活,随机应变,是刘君的长处;桩步稳练,实力雄厚,是张君的长处。刘君曾两次撩住张君的腿,然不能将张君推倒,张君也三次打中了刘君的胸脯,但也不能把刘君打翻。两人相打,能象这样功力悉敌倒是很不容易遇着的。兄弟因见二位打到最后,气力都有些接不上了,手法、步法也都不免散乱起来,倘若再打下去,兄弟敢断定各人平日所会的武艺,半点也使用不出了,两人都变成了不曾练武艺的蛮汉,演出一场乱碰乱砸的架式来,这何尝是在这里较量武艺呢?所以兄弟上台来,商量公正人吹哨子停战,如张、刘二君定要分个胜负,明日尽可再打。”张文达这时喘息才定,听到这里接着说道:“明日自然再打,我不能把姓刘的打翻,这擂台我也不摆了。”刘震声在台下答道:“今天饶了你,我明天若不打翻你,一辈子也不再打擂台了。”说得满座的人多笑起来。
  霍元甲道:“我们回去吧,这不是斗口的事。”李九、彭庶白等人,多很高兴的送霍元甲师徒回寓。大家恭维刘震声武艺了得,霍元甲摇头道:“张文达的手法极迟钝,每次两手高举,胁下空虚,震声只知道出手朝他胁下打去,底下却不催步,因此虽每次打着了,张文达仗着桶子工夫很好,打的他不关痛痒,只要底下能催进半步,连肩带肘的朝他胁下冲去,哪怕他是钢铸的金刚,铁打的罗汉,也得将他冲倒下来。”刘震声道:“我当时也想到了这种打法,只因顾虑张文达的气力太大,恐怕一下冲他不翻,被他膀膊压着肩背,禁受不住,所以几次不敢冒昧冲过去。”霍元甲跺脚唉声说道:“你存了这个心,便不能和他打了。你要知道,越是和气力大的人打,越得下部催劲。他的气力既比你大,你不用全副的力量能胜他吗?你恐怕一下冲他不倒,反被他膀膊压着,这种念头,完全是过虑。你用全副的力量冲去,即算他的步法稳,不能将他冲倒,然他胁下受了你这一下,还能立住不后退吗?你不曾见那廖鹿苹的身法吗?接连几次都是用鹞子翻身的架式,使张文达扑空,你这么撞过去的时候,他万无不倒之理。倘若他的桩步稳,居然能不倒,也不后退一步,臂膀向你肩窝或脊梁劈下,你又可学廖鹿苹的身法,一个鹞子翻身,便车轮也似的到了他背后,不问他的气力如何强大,身体如何灵活,你这么一个鹞子翻身转到了他背后,只须一抬腿朝他腰眼踢去,他能逃掉么?”霍元甲一面说,一面表演着姿势。刘震声恍然大悟道:“这下子我明白了。我和他动手的时候,好几次见他扬着胳膊,胁下异常空虚,若是别人使出这种架式,我早已催步撞过去了,就为他的气力太大,恐怕一步踏进去,反吃他的大亏。现在我明白了这种应付的身法,不愁他张文达不倒地了。”
  李九、彭庶白等看了霍元甲表演的身法,无不钦服。霍元甲叹道:“这算不了什么!我虽是指点震声这种打法,只是我心里并不希望将张文达打倒,最好是张文达能自己明白和我寻仇的举动,没有意味,打消那报复的念头,我倒很愿意与他同心合力的来提倡武艺。我明天仍得尽力劝他一番。”彭庶白笑道:“那张文达和牛一般的笨,四爷尽管怀着一团的好意去劝他,我料想他是决不肯听的。”霍元甲道:“他今天与震声打了这么久,没有讨着便宜,或者因此自知没有打翻我的把握,听劝打消那报复的念头也未可知。今天到场看打擂的,足有十分之三四是外国人,我们都是中国人,并且都是练武艺的,何苦拼命的争胜负。打给外国人看?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