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以来,感冒外邪,患了伏暑之症,不思饮食,惟喜食文旦之类,日日啖之。以后不食不便,浑身壮热,胸前挺起,胀塞痛剧,病势日变沉重。屡次请几个名医,朝张言热;暮李言寒,毫无效验。封翁急切万分,求神祷告,各处皆遍。
  此日适差家人赵升、赵贵,到张善人庙烧香祈祷。也是仲英合当发迹,时运来了。当时见二人进得庙来,向善连忙出来接着,将担来之云外飘香焚烧,大红蜡烛插起点着,又将供献之物,齐齐摆在神台之上。赵升跪在拜垫之上叩了三个头,将公子病情始末,-一诉于神前。仲英听得亲切,自思盘费将尽,何不学毛遂自荐,或可赚他几贯钱?遂向赵升拱一拱手道:“管家请了,适才听管家说来,你家公子之病,小可颇能医治。相烦管家引荐引荐何如?”赵升见仲英仪表非俗,身穿一件元色湖绉夹衫,手执折扇,料是一个医生。想来公子的病,各处名医都已回却,此人或者有些意思,且适在此间,不期而遇,想是家主各处祷告,诚心感动,天遣这人来医治公子的,亦未可知。
  遂向仲英问道:“先生尊姓大名,贵府何处?现在那里行道?”
  仲英-一回答,赵升道:“原来即在连升栈行道,请先生在此等一等,容我回家,禀明家主来请。”仲英道:“遵命,烦管家速去速来。”赵升吩咐赵贵,将些钱赏了庙祝,在此收拾物件。
  自己飞也似奔回家中。不一时回来,向仲英拱手道。“家主请先生同小的即刻前去。”
  当时三人辞了庙祝,一同来到赵家。进得门去,经过两进宅子,到第三进,只见封翁在堂前等候。仲英看他须发半白,头戴夹纱小帽,身穿蓝色湖绉夹衬,手执湘妃竹折扇一柄,足穿黑色缎靴,生得面圆耳大,鼻直口方,身长六尺左右,料是主人翁,即向前施礼。封翁还礼请坐,当分宾主坐定。家人献茶,封翁道:“适才家人回来,说先生能治小儿的病,如果医好,不吝千金相谢。但是小儿的病,胸前胀凸挺起,痛不可忍,不食已半月矣。昼夜烦扰,不得卧下。身上沸热灼手。此间名医,个个束手,未知先生有何妙术,可以挽回?且请到内里诊一诊脉看。”仲英遂同封翁到上房诊视公子,一切病情,都如上所述,至于脉理,仲英自营甚精,其实也只手常。当时将三指按下,只觉弦硬异常,诊毕即索看前医诸方,寒的、温的、发表、通里,纷纷不一,至于伏暑套药,皆已用过,其实亦是无法。寻思既想赚他的钱,兼说过能医,须想个法儿才好,忽想到胸前如此挺胀,脉象如此弦硬,必有物阻于隔上,倘能吐出,当前必定见松,就可赚他几千钱了。又想凡百秽臭之物,入口即吐,摸到袋内,恰好方才一包烛垢丸未曾丢落,正可取出一用。立定主意,遂向封翁道:“令郎此病据脉象看来必定有物阻于隔间,汤药不能下达肠胃,当先用吐法吐出,方可再用汤药。我有预先制成的二芦豉丸,用参芦、藜芦、生山桅、豆豉,加些阿魏丸成的。服下即吐,可先用百沸汤,送服五十丸。”当即取一盏百沸扬。将烛垢丸亲自与公子吞下。顷刻间,恶心大作,泛泛漾漾,忽然大吐起来,吐出如肺如瓜瓤者不计其数,顿觉爽快。原来都是些文日之类,食多未化,层迭积于胸膈,经此一吐,病已去其一半。封翁大喜道:“先生丸药真神丹呀。”仲英见其法已中,遂将所有烛垢丸,再分两次与服,一服三吐,三吐而内胀全平,外热亦退。封翁喜极,当夜即办些现成酒席款待,留在书房内歇宿。正是:运去标金无颜色,时来腐草化神奇。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


第二回 卫生取法得传新 妙令翻新征本草


  却说贝仲英用烛垢丸,侥幸医好了赵竹生公子,合家上下大小,无不欢天喜地,当夜仲英宿在书房。次早,赵封翁起身后,看过竹生公子,即走到书房来,仲英在牀未起,听见封翁到来,连忙起身,封翁拜谢道:“小儿的病已好大半,先生真妙手回春,只可慢慢的报谢了。”仲英道:“些些微功,何必挂齿。”家人送上洗面水两盆,淡盐花汤两碗。封翁洗过面,然后用手巾到盐花汤内润潮,对臭内嗅进。仲英洗漱已毕,问道:“这是做甚?”封翁道:“这是祖上家传的法则,淡盐汤能清脑门的风热,可以治头痛,可以除目疾,历代相传,颇有效验。”随又呼家人将蒸水泡的龙井细茶拿来,仲英道:“水还有真假吗?”封翁道:“不是真水,乃将水放到蒸壶内,如烧酒的一般,取下的露名为蒸水,缘凡百水内,总有灰石的杂质及微生物在内,凡人三十岁以前,元气健旺,到不必服蒸水,只服平常的水,藉他灰石等硬质以练强骨干。自三十岁以后,人气渐衰,不能化炼灰石硬质,以致平常服之,渐渐渗入肌肤,使皮肤日渐发皴。推蒸过的露水,灰石质及微生物已消化净尽,服之大有益于卫生呢。”仲英虽略知这等道理,究竟不甚精透,只得唯唯称叹。少顷佣人送上莲子羹一碗,与仲英吃,又送上白饭一碗,青菜一碟,与封翁吃。仲英道:“为甚吃这白饭青菜,莫非也有妙理吗?”封翁道:“白饭不过甘谈以养脾土而已,至荤腥之类,非清晨所宜食。那青菜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