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搜索桐仙的?谁说桐仙是做本邸通信的?快把这些事说罢。”秋士沉吟道:“仆为桐仙通信而来,信到了,仆的事情便完了。至于庙谟所运,廷议所在,则军国之事,非仆之所敢言也。”八王见他神情肃穆,迥异那叩马进策的书生,知道是个没本领的忠厚人,放心托胆的问道:“你把那些知道的事说给本邸听也完了。”秋士局促不安道:“仆是何等人?敢将道听途说的事说给殿下。咳!人生朝露耳,知己之感,岂功名富贵中所有。还是吾安吾素的好。”八王听了,觉得平空提起了许多心事来,越发要问。秋士才叹然道:“别的倒没听见甚么,只听说额附昆玉,不日有来代殿下的谣传呢。”八王听了这句“霍”的立起身来,咬牙切齿道:“吾徂东山,滔滔不归,周公旦原悔有当初一着呢。”秋士听了,状若很局促样子道:“殿下雷霆万钧,愚昧下生,原不应把这句话说给殿下听,如今还是放仆早些走罢。”八王冷笑一声,喊声:“来呀!”早有许多横刀佩剑的走将上来。
  八王吩咐道:“好好请这位柳先生到耳房中安歇了,明天送他出营去。”一面又传喊中军进来。秋士想:在耳房里安歇么,今天有新闻听哩,便恭恭敬敬谢了八王,走进了耳房。送出了护弁,吹息了灯火,放轻了脚步,立在壁后一声不出的听。只听得旗牌来了,八王吩咐完了,那些护弁纷纷散了。八王恨恨地进去睡了。才摸上床去,坐候着天亮,整整的盘算了一夜,便这一夜盘算中,早定了一个月前后的计较。等到计较定了,呵欠一声,早将东天喊白了,便有个人进来说:“柳先生好早!王爷说从今天起,有重要军务,不与外客接见,教某来送先生出去。有一位甚么桐仙姑娘的,王爷说请先生好歹招呼着,将来总不负盛意呢。”秋士唯唯诺诺了几声,随着他出去。看离行辕远了,才弯着腰笑道:“好个杨春华!你如今该还去哩。”
  不多几日,三边巡帅辕门前,忽然铃声响处,一骑马直冲过来,马上那个人,气急败坏的将两腿一夹,那马便直进辕门。许多兵士吆喝着禁止。哪里由得他们,马已跑上大堂。但见他到号鼓前,抽出鼓棍来,狠命击着,直如新出地的春雷。鼓声没住,早已“啊呀”一声,从马上跌下来,动也不动了。兵士忙带住了马,见那人尽自在地上喘气,问他姓名时,哪里说得出,只将手指着马。里边早已有人听见,报告五儿。五儿不待外边通报,莲步如飞的赶了出来。一见那人是杨春华,不觉花容立变,急教人扶进去,便五六个人来扶起他来,送到里边。忙了一阵,才安置在床上了。结儿见了险些唤将出来,却给五儿盯了一眼,才呆呆地看着。一回人渐散了,五儿正自端盏顺气汤送上来。
  春华忽开眉一笑道:“不要紧,这是假装出来的呢。如今布置已妥,你只须依我说话,如此如此,包管不出三日,便可举师西向呢。”五儿这才心上放下一块大石,问:“怎的便布置妥贴了。”春华便说如何起意要离间八王,如何进京后探得桐仙是八王第一个得意外宠,如何改称柳秋士,如何欺桐仙不识字,替他写了封信,如何见了八王,如何说昆玉要代他将兵。五儿恭恭敬敬的听着。春华接着道:“我原连走了两夜,只那里便会晕去。只因以前都是掩出掩进的,如今却要上场了,所以故意驰马击鼓,装成事出非常的样子。他们现在已明白我是姓马哩。你快布置着,便今晚依我说话做罢。”五儿答应了,便吩咐外边,本晚戌刻请所部五统领进辕议事。一面春华已安然起立,帮五儿预备着许多文告。
  晚饭过了,五儿便在三边巡帅办事处,秉烛开门而待。不多一刻,五个统领约着来了。五儿朗朗道:“今天有事同各位商议。这不是帐下,尽管坐着说话罢。”五统领喏喏坐了。五儿叹口气道:“先将军受北门锁钥之寄,原欲奋身绝塞,为国家荡定边祸,为各位封侯荐士,不幸暴病死了。本代帅一介女子,屡表请别选贤能,代领此军,总不见廷旨下来。如今才知陛下惑于奸慝,说本代帅与各位逗留不进,要槛车赴刑部听审呢。”五统领听着,面色渐渐变了。五儿接着道:“奴原因先将军卒亡,为朝廷威信计,不得不免任斯难。要不是有这颗印在手里,早已随先将军于地下。如今朝廷既有来代的人,奴不难以一死自脱,只各位从行伍偏裨,身经百战,才到了这个地步,如今槛车西去,以后如锦前程,不是等于乌有么?奴一身不足惜,所以特地请各位来,问有甚么自保良谋。”说到这儿,五个统领一齐立起身来道:“朝廷既不要我们,我们的生死,一惟座下是听。”五儿道:“这不是顽的事,你们是先将军的部下,奴不过是个暂代斯席的罢了,却不敢在这生死关头,替各位作主。”五统领握拳透爪道:“我们情愿生死随着座下,管他是朝廷不是朝廷,能生我们的,便是我们的主人呢。”五儿叹道:“难得你们肯誓同生死。今天那位骑马闯进来的,原是本代帅的母舅,他是现任的中书,见阁中有了拿问我们的朱谕,丢了官出来报信,教我们赶速预备的呢。他也是个有文有武的人,本帅替你们介绍了罢。”
  说着,吩咐请马爷。不多一刻,那位假装中书,已神情开朗的走了进来。五统领像有人在身后推着一般,一齐立了起来。春华含笑点了点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