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大将军娄义是也。你是何人?快通名姓。”赫腾道:“我乃平远侯之子,驸马都尉献先锋是也。”那南柯国将军呵呵大笑道:“看你这个鬼脸,作了驸马,那娇怯怯的公主只消你一次早则死也。待我一刀斩了你,救了那公主性命。”赫腾大怒,提起黄钺,照脸的劈去,那将军闪过,舞着大刀,横砍过来。这一场好杀:
  
  一个似出林饿虎,一个似放野饥鹰。一个狂叫时象摇岳狮王,一个大喝处如震天霹雳。一个舞来百来斤金镶黄钺,轻若木椎;一个提着丈余长银秀大刀,便于竹棒。两匹马如龙交春水,两员将如魔憾天门。战憨南北失西东,不辨雌雄分上下。
  那将军与驸马都尉战上三百余台,不分胜负。娄义将刀虚幌一幌,带转马头,向西北上落荒而去。献先锋赶去十余里,复转身来,又斗了十余合,丢了一个架子,策马如飞。驸马紧紧赶上,又追着了,娄义扬声道:“今日战你不过了,你回去罢。明日与你决个雌雄。”驸马只道果然,大喝道:“你且吃我一斧。”那娄义抵死的奔去。只见娄义手下的小兵都弃甲丢戈的四下里逃命。驸马恃着自己这匹(犭巴)(犭巴)把跑得快,加上几鞭,望西北上赶去。约有二三十里,已不见了那将军,只见前面都是山谷,一带飞泉,几行烟树,一条小桥。驸马欲要过这小桥,那匹马悲嘶跳跃,反奔将转来,望着东南而走。到了小桥上,向驸马跪着前蹄,悲鸣不已。原来小桥前面,是娄义做的陷坑,故此诈输,诱他到此;林子里又有伏兵,带着铙钩长枪等候赫驸马。这匹玉耳(犭巴)(犭巴)原是龙驹神马,晓得有了埋伏,故不肯去。当时赫腾有勇无谋,但贪着那战他不过的败奔之将,全然不悟这匹马的忠主之心,勃然大怒,喝道:“这业畜,敢误我成功么?”提起钺斧,照着(犭巴)(犭巴)背脊大砍数斧,赫腾满身溅了鲜血,(犭巴)(犭巴)背脊尽断,肠胃淋漓,尚未断气。赫腾大踏步的走去,行不数武,平地里踏入陷坑之内。那匹(犭巴)(犭巴)带着鲜血爬将去,死在主人所落隐陷坑之侧。四下里伏兵齐起,枭首而去。可惜那匹(犭巴)(犭巴)尽忠而死。
  彼军乘胜长驱,直杀到京城门外。残兵报知公子人马遇害,献蛟只得披挂上马出阵,与儿子报仇。左右有两员将,都是献蛟的养子:献爵、献币,一同出到阵前。门旗开处,只见彼军阵中悬挂着人头一个,乌魆黑血淋漓的,正是赫腾首级。献蛟不觉大怒,咬牙切齿,一马直冲进彼军门旗之内。娄义营中杀出数员勇将,一齐把献蛟围住。献蛟左冲右突,那里抵当得住?一时进了虎穴出不得了,口中说道:“你们伤我爱子,我故来报仇。如今放我出去,禀上天子,多将金帛送到麾下,情愿讲和了罢。”众将那里肯听?紧紧围住,献蛟措手不及,被娄义兵一刀砍为两段。
  献军大败,逃入城中。献爵、献币也不敢为父报仇,回去哭诉天子。天子降旨,紧守京城,计议出兵退敌。命礼部为平远侯献蛟父子招魂,将衣冠安葬,恩恤有加。又颁罪己之诏。彼军原是来讨赏的,果然多得金帛,只得引去,那晓烟早有一个赫腾麾下的老牙将收为义女,住在京城。要他送入吴衙,那老牙将因无子女,不舍放回。晓烟因缝了衣裳,不曾被人污辱。有诗为证:
  
  铁甲将军枉用心,美人都是不知音。
  从今战败桑乾日,白草黄沙作枕衾。
  那吴洲听了女儿言语,只说女儿被献赫腾抢去,即日买舟回家。有诗为证:
  
  功名今日尽成虚,志士潜身卧草庐。
  骊颌明珠能自照,至今清焰胜于初。

第二十三回 多情种哭奠招魂 老雪婆远行通信

  清秋节,枫林染遍啼鹃血。啼鹃血,斜阳古道,黑云重叠。殷勤再把衷情说,贞魂是否随明月?随明月,香醪一盏,数声呜咽。
                   右调《忆秦娥》
  再说江潮,只因京师兵乱,□去吴家船只,退三百里地方。兵戈己远,寻一逆旅暂住,俟兵戈宁静,再到京师访问消息。计议已定,住了数日,闻得王师挫衄,平远侯父子阵亡,朝廷与彼国讲和,彼兵已退。江潮即日又到京中访问,遇着前日迎接江潮就亲的老卒,道:“江相公,一言难尽。可怜吴小姐八月初六夜四更时分被献公子抢去,他是贞节得紧的,自刎死了。”江潮听说,登时哭倒在地。这个老卒与江家的从人,呼唤了半晌,方才苏醒。老卒扶他下舡,江家家人道:“莫非你的言语有误?”那老卒道:“小的是献府兵丁,只因年纪老了,献府老老爷拨小的在吴参军衙中承值。吴老爷道是小的诚实谨慎,件件事托小的干办。小的日日在吴衙服役的。自从到相公府中,迎接相公到了京中,小的也先与雪娘娘进城。隔得三日,献公子做了先锋,出兵之际,在吴衙衙前经过。围了宅子,打坏墙垣,进去抢了小姐出城。闻得小姐聪明,预先料定他要来抢的,将上下衣裳密密缝好,带了一口宝剑,一待有变,即时断首。都是老夫人与雪娘娘,夺了他的主剑,一时被那献公子抢出城门。在浪荡坡上营中,献公子威逼他同睡,小姐夺剑自刎而死。那时抢嚷之中,可怜他尸骸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