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使他的爪牙,四处搜括银钱,在家中造着高大房屋,锦绣花园,养着许多姬妾,天天教着歌舞,十分享乐。每值盛宴,必把薛师父去请来,一同欢乐!那时武承嗣身旁有一个最宠爱的姬人,小名碧玉。承嗣在府中行坐,便带着这姬人,寸步不离左右。这姬人面貌,果然长得十分美丽,但她终日低着粉颈,双眉微蹙,默默地不言不笑。承嗣越是见了美人颦态,觉得可爱,便出奇地拿这碧玉宠爱起来。谁知美人命薄,那天薛怀义到武府中来赴席,一眼见了这碧玉姬人,便老实不客气,向武承嗣索取,武承嗣如何肯舍,两人在当筵,语顶撞起来。
  薛怀义喝一声,把这娃娃抱去。便有十多个武士上去,为头的一个,轻轻地把碧玉背在背上,转身便走,其余的拔出刀剑来,拥护着,且战且走,一场欢筵,变作了战场,杀得杯盘满地,血迹斑斑,这碧玉终被薛怀义抱去府中受用了。
  可怜这碧玉原是右司郎中乔知之家的婢女,那乔知之长得少年美貌,碧玉原是乔知之母亲——乔老太太身边的侍女,不但长得容颜绝世,且轻歌妙舞,荡人心魄。和乔知之做着伴,也解得吟咏之事,乔知之十分宠爱她。碧玉也是有心于公子的,他两人背着老太太,说不尽的恩情软语,轻怜热爱。只因这碧玉,不是平常婢女,不甘于媵妾之列,便是乔知之也不忍把这绝世美人,充列下陈。当时也向他老母求着,要娶碧玉做夫人。
  这老人因为婢做夫人,有辱门楣,便不许他。乔知之见不能娶得碧玉,宁愿终身不娶,洁身守着,那碧玉也宁愿终身不嫁。
  不知怎的这碧玉的美名儿,传入武承嗣耳中去,便借教姬人歌舞为名,把碧玉诓进府去,强迫污辱了碧玉的身体,从此碧玉便做了武承嗣的姬人。在碧玉受了这奇耻大辱,原不难舍身一死,但想起乔公子的海样深情,便也只得忍耐着,希望天可见怜,或有团圆之一日。因此她终日含颦默默,真是满怀愁情无可诉。不想这美人命中,魔蝎未退,竟又遭薛怀义用强劫去。
  这消息传到乔知之耳中,便不觉悲愤填膺,吟成一首《绿珠怨》,悄悄地托人寄给碧玉。那词儿道:石家金谷重新声,明珠十斛买娉婷;此日可怜偏自许,此时歌舞得人情。
  君家闺阁不曾观,好将歌舞借人看;意气雄豪非分理,骄矜势力横相干。
  辞君去君终不忍,徒劳掩袂伤铅粉,百年离恨在高楼,一代容颜为君尽。
  碧玉得了这首词儿,在暗地里痛哭了三日三夜,不食三昼夜,悄悄地在后园投井而死。薛怀义从井中捞起碧玉的尸首来,在她裙带儿上搜得了知之的词儿,不觉大怒!便喝令他手下的御史官,诬告乔知之谋反。把知之捉去,在南市杀死,又查抄家室。这乔老夫人,因此受惊而死。武承嗣因失了这爱姬,便也把这薛怀义恨入骨髓。
  这薜怀义夜夜伺候着女皇帝,寻欢作乐,不论花前月下,酒后梦里,只是女皇帝兴起,薛怀义便须鞠躲尽瘁地服侍着,得女皇帝欢心而后已。这位则天皇帝,年纪虽已有望五,只以平日调养得宜,又是天生丽质,越发出落得花玉容貌,鹰隼精神,每日和这薛怀义纠缠不休。这薛怀义精力却渐渐衰败下来,每日出宫来,总是弄得精疲力尽,弃甲曳兵而逃。因此怀义常常推说是修练,躲在白马寺中,不敢进宫去。如今见了这温馨柔媚的碧玉,比那骤雨狂风似的则天女皇,便大有精粗之别,劫进府来,正想细细领略,不料昙花一现,美人物化,薛怀义心中愈觉痛苦不堪,因此宫廷的职务,便略略放弃。则天女皇帝也因贪恋欢爱,不避风露,御体便略略有几分不快,连日传御医请脉服药,病势终不见轻退。内府官忙张起来,奏请皇帝下旨,传榜天下,访寻名医。
  这时恰巧武承嗣府中,出了一桩风流案件。原来武承嗣府中,养着许多清客,有能吟诗作赋的,有弹棋作画的,也有能医卜星相的。就中单说一个沈南璆,长得清秀面目,风流体态,只因深明医药,武承嗣便把他留在府中。女眷中有伤风头痛的,得沈南璆医治,便一剂而愈,因此武承嗣一班姬妾们,交口争颂,称他是沈仙人。不知怎的,这沈南璆和武承嗣的一位宠姬,名佩云的,在诊病的时候,两人眉来眼去,竟暗地里结下露水恩情,常常瞒着武承嗣的耳目,在花前月下,畅叙幽情。这一晚合该有事,武承嗣因天气奇热,便悄悄地起身来,在中庭徘徊着,隔着花阴,便见沈南璆和姬人佩云。在月下搂抱求欢。
  武承嗣不觉大怒!踅进卧室去,从壁上拔下宝剑,直赶上前去,可怜一对痴男女,见剑光闪闪,顿时吓得魄散魂飞,衣裳倒置。
  那佩云袒着酥胸,沈南璆露着身体,武承嗣借着月光,一眼看见他形体十分伟大,便顿时心生一计,喝令沈南璆把衣服穿起,又把手中宝剑递给沈南璆,逼着他把佩云杀死。佩云原是南璆私地里结识下的情人,他两人背地里也不知说过多少海誓山盟,如今却被武承嗣逼着要杀死他的爱人,叫他如何下得这毒手。看看那佩云,跪在地下,不住地叩头,云鬓散乱,玉肌外露,沈南璆也跪下地来,替佩云求着,这时早已哄动了府中的侍卫,各各挂着佩刀赶来,把这沈南璆团团围住。武承嗣从内侍卫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