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拜为禁卫将军。从来说的,自古嫦娥爱少年。你想这三个美少年,在宫中宿卫多年,宫中的妃嫔媵嫱,多半是久旷的怨女,见了这粉搓玉琢似的男孩儿,岂有不垂涎之理?他三人平日在宫中出入,和一班宫娥彩女调笑厮混惯了,渐渐地瞒着万岁爷耳目,做出风流事体来。起初各人找着各人心爱的,在月下偷情,花前诉恨。自来宫廷中的妇女,心中的怨恨最深;她年深月久地幽闭在深宫里,有终身见不到一个男子的。因此她对于男子的情爱,也是最深。如今得与这几个美少年在暗地里偷香送暖,怎不要乐死了这班女孩儿。当时德宗皇帝最宠爱的妃嫔,除王贵妃、韦淑妃几个人以外,大都是长门春老,空守辰夕的。那班背时的妃嫔们,却因同病相怜,彼此十分亲昵。日长无事,各人诉说着自己的心事,却毫不隐瞒。在这班妃嫔中,却颇有几个年轻貌美的;像当时的荣昭仪、郭左嫔,都是长得第一等的容貌。只因生性娇憨,不善逢迎,既不得皇帝的宠幸,手头便自然短少金银了。平日既没有金银去孝敬宫中的总管太监,那太监在万岁跟前只须说几句坏话,那妃嫔们愈是得不到帝王的宠幸了。如今那宫女们得了这三位少年宿卫宫的好处,想起那荣昭仪、郭左嫔二人,长成美人胎子似的,终日守着空房,甚是可怜,便也分些余情给她。
  从此郭曙和荣昭仪做了一对,令狐建和郭左嫔做了一对。他们每到值宿之期,便悄悄冥冥地在幽房密室中尽情旖旎,撒胆风流。独有一个李昪,在他同伴中年纪是最轻,面貌也是最漂亮。
  宫中几百个上千个女人,都拿他当肥羊肉一般看待,用尽心计,装尽妖媚去勾引他。这李昪却有一种古怪脾气,他常常对同伴说:“非得有绝色可爱的女子,我才动心,像宫中那班庸脂俗粉,莫说和她去沾染,便是平常看一眼,也是要看坏我眼睛的。
  ”你看他眼光是何等的高超?因此,他看那郭曙、令狐建一班同僚的宿卫官,见了宫中的女人,不论她是香的臭的,村的俏的,一个个地搂向怀中去,宝贝心肝地唤着。他只是暗暗地匿笑。
  他们好好地在长安宫中各寻欢乐,忽然霹雳般的一声,反贼杀进长安城来了。德宗皇帝慌张出走,看那万岁爷左手牵住王贵妃的衣袖,右手拉住韦淑妃的纤手,在黑夜寒风里,脚下七高八低,连爬带跌地逃出北门去。这时候皇帝后面还跟着一班六宫妃嫔,和公主太子等一大群男女,啼啼哭哭地在荒郊野地里走着。走了一个更次,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拦住去路。原来已在白河堤上,便有几个护驾的宿卫官,沿着河岸去搜寻船只。
  好不容易,被他们捉得了三艘渔船,自然先把万岁爷扶上船去,后面妃嫔们带滚带跌地也下了船。无奈船小人多,堤岸又高,又在黑暗地里;有几个胆小足软的宫眷,却不敢下船去。那船在河心里行着,许多妃嫔公主,却沿岸跟着船,带爬带跌地走着哭着。北风吹来,哭声甚是凄咽。这时李昪也保护着几个妃嫔在堤岸上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。
  忽有一个妇人,晕倒在地,正伏在李昪的脚旁,李昪这时,明知这妇人是宫中的贵眷,但也顾不得了,便伸手去把这妇人拦腰抱起,掮在肩头走着。觉得那妇人的粉臂,触在自己的脖子上,十分滑腻;那一阵阵的甜香,不住地往鼻管里送来。任你坐怀不乱的柳下惠,到此时也不由得心头怦怦地跳动起来。
  李昪暗暗地想道:“这么一个有趣的妇人,不知她的面貌如何呢。”这真是天从人愿,李昪心中正这样想着,忽然天上云开月朗,照在那妇人脸上,真是一个绝世的美人。看她蛾眉双蹙,樱唇微启,这时口脂微度,鼻息频闻,直把李昪这颗心醉倒了。
  正在这时候,那宿卫官又搜得了几条渔船,扶着那岸上的妃嫔们,一齐下了船去。那李昪怀中抱着的妇人,也清醒过来了,李昪慢慢地也扶她下了渔船。说也奇怪,李昪自抱过这妇人以后,这颗心便好似被那妇人挖去一般,只是不肯离开她;这妇人一路行去,李昪也一路追随裙带,在左右保护着。德宗驻跸在奉天城中,李昪也在行宫中当着宿卫官;后来又奔梁州,李昪和他同僚郭曙、令狐建三人,总是在宫中守卫着。
  李昪在暗中探听那妇人究是何等宫眷,后来被他探听明白,这妇人却不是什么妃嫔,竟是当今皇上的幼女郜国长公主。
  这位公主,是德宗皇帝最心爱的,自幼儿生成聪明美丽,只是一位薄命的红颜。公主在十六岁时候,便下嫁与驸马裴徽。夫妻两口儿过得很好的日子,第二年便生下一个女孩儿来,长得和她母亲一般美丽,小名筝儿,他父亲裴徽,更是欢喜她,常常抱着她到宫中去游玩。德宗见筝儿长得可爱,便聘她为太子的妃子。谁知公主和裴徽夫妻做了第六年上,便生生地撒开了手;驸马死去,公主做了寡鹄孤鸾。有时德宗接她进宫去住着,总见她愁眉泪眼的,甚是可怜;德宗便替公主做主,又替她续招了一个驸马,便是长史萧升。那萧升长得面如冠玉,年纪还比公主小着几岁;公主下嫁了他,很觉得入意儿。但薄命人终究是薄命的,他夫妻二人,聚首了不上十年,萧驸马又一病死了。郜国公主进宫去搂住父皇的脖子,哭得死去活来。她和萧驸马又不曾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