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挟而求,敢与上国为仇,是贪兵也,兵贪者败。无故而狡焉启疆,而深入人境,是骄兵也,兵骄者亡。且我国家席重熙累洽之后,无气则固而未漓,当军容谨备之际,神气则扬而益奋。乘彼之来,而一大创之,则终身不复东向矣。此正树威壮基,万古之一日也。群臣顾乃见不及此,徒作楚囚对泣,亦何益于国,何济于事哉!陛下当速下诏,赍赴三边,敕命守臣,务要便宜从事,虏来则大治之,去则薄追之,平定之后,论功行赏。”帝从其议,星驰着令进兵,毋得滞延,以损国威。
李得命,令张出师,是日会战于大同之西。那番兵全凭黄毛之妖,战上数合,但见漫山塞野,尽是黄猴。众兵皆无用武之地,大师败绩,李,张被擒,诸将死敌而不能救。番兵得胜,即班师西回。有诗为证:
妖怪显西番,匈奴夜叩关。
索地心何横,求亲意岂安。
卿相无良策,将军少壮颜。
胡尘腥不奈,终须持节还。

第十四回 汉君臣榜招术士
大师败绩,先锋黄金、朱紫等收拾其余众,得五万而归大同,坚壁不出,连夜具状,驰报朝廷。汉主闻言大惊,急召群臣计议。侍臣林茂出班奏曰:“陛下勿以天师之丧为患。夫患之生也,生于亡备,而患之卒于不可弭者,在于不知所以弭。夷之包藏祸心,始于献车,而我诸臣,皆不以为意而不之防,所以使彼得窥吾之隙面乘之。今一旦挟其妖术,而肆毒于天朝之将,胜则胜矣,夫妖亦何能为之有!以臣料之,今四海之内,九州之中,岂无有以术自鸣者?王诚遣一使,赍一命,播告于诸州长使,转行于郡县,令其荐举,许以重赐。若然,则一月之内,方士以术进者,必不可以胜算矣,然后简一名将,振举大军,以术士护之;再下诏大同附近诸镇,各张声势,相为犄角,则贼不足平矣!”王大喜,即差使遭驰四方。
时天下闻西番寇边,迫近京师,无不惶惧,各镇诸侯,皆欲举兵内助。会使臣赍命到,谓西番有妖猴护阵,其兵来不可当。各镇闻之,皆不知策从何出。有闽福建节度使王臣,接了圣旨,即时开榜,张挂四门。仍传命各所属衙门,凡管辖地方,有奉道者,有奉佛者,或为神女,或为尼姑,一一具状,取其年貌籍贯,里申于县,县申于州,州申于镇。有则即召其人,聚集于宫舍内,俟各方所报者具来,则三日一小试,五日一大试,万中取千,千中取百,百中取十。果有法术高强者即进之朝廷,以备边用。榜出数月,各州县所申报者有五百人,至县选之日,千不得百,州选之日,百不得十,至镇选之,十不得一。州县官患之,镇官催促甚紧。
一日,兴化府莆田县城南林家,其家有一少女为鬼所迷。其父母请城内有张师公到家治之,那师公辞之。其请者曰:“我家娘子犯妖,安人嘱我来请师公,谓若能治至痊愈,当以十金谢汝,汝何辞之有?”师公曰:“非吾愿辞汝也。吾昨为官报,要解去京师,与西番对战。吾年老不能去,又家贫无银脱名,无奈,只得将法衣并法器尽典当了,今汝欲使我空手而拿鬼乎?”请者曰:“师公,汝若肯去,则衣服法器,无亦无妨,吾有借处。”师公曰:“汝既借有衣服器具,则彼之有衣服器具者,汝何不即请他,而顾来请我也?”请者应曰:“此人平日好说大话,又为人气甚骄傲,吾家主极恶之,所以不欲请彼,而独请师公也。”那师公问其名姓,心中自忖曰:“吾近日县中申报状内,并不见此人名姓,敢莫是有漏网者?若得其衣服法器,吾自有处置。”因许请者。是晚径到其家,林公果出所借衣服法器,师公问从何处借来,林公曰:“吾同乡有林家二郎者,近年亦初学法门,第为人气质骄傲,与吾不协,吾所以不请之。久闻尊师大名,所以特遣使相邀。”师又问曰:“既与公不协,何以得借其衣服器具?”曰:“吾托家亲付借之。”师公知其详细,是晚遂不发言,即大建道场,一夜演法,至次早而散。主人散斋谢礼毕,师公乃设一计曰:“林公,吾有一事相告,吾今晚还有一施主请设清醮,奈器具果无所借,望林公转借与吾。且令爱三日内禁符,三日外吾来开有,自带奉还。”林公曰:“恐此人知之,必怪吾将他人之物来做人情也。”师公曰:“此亦有解,谓吾欲禁符而用之。”林公不得已许诺。
师公得衣服器具过手,即时拜谢林公,将礼物送回家中后,只带他法器一件,直到二郎家,请二郎相见。二郎不知其故,即出见之。师公曰:“贤侄与愚老同道,奈何并未会面?”对曰:“吾奉此法门,有一等小辈之人,吾不与之为友;一等小可之家,吾不屑其来请,所以多与人寡交。”师公闻其言夸大,心中恶之。又问之曰:“贤侄当年英俊,想必法力高强,今日州县榜招术士护阵退番,贤侄独未尝应举乎?二郎应之曰:“在家何逸,去彼何劳,吾自有人情,县中不知,自不来召我矣。”师公既晓其故,乃将言以启之曰:“此乃朝廷之事,谁敢以私害公。”二郎闻言作怒曰:“何公无私,公即自我害之!吾无凭据,人其如我何?”师公应之曰:“无凭据,则人无如之何,设若有凭据,则人必奈之何。”二郎愈怒师曰:“有何凭据,汝其奈我何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