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人为,所谓空中之楼阁。乃称海上之蜃楼。神像从天而降,圣驾飞渡而来。当天地晦冥之时,有光风霁日之意。商渔赖之而得全者,所以尸祝于无已也。”二郎曰:“今天色已晚,吾有大事,特来祷求于此,汝可为我设帐于堂。”祝应诺而去,遂盛治斋供,二郎力辞之,是晚遂宿于堂。
未及二鼓,异香彻壁,灵光曜日,真人乃乘鹤轩,拥从神女登殿,与二郎施礼言曰:“重劳圣兄到此,礼当远迎,奈阴阳之隔,一纸攸分,倾巳差人,迎候道左,谅兄未必之知,彼香风拂馥,乃其时也。愚妹闻兄欲有事于西边,此天乃所以启吾兄成功立业之秋也。彼西番之怪,妖猴实为之,向者北天碧苑,与妖鳄而具逃。鳄潜东海,猴遁西番。鳄为害在于舟,猴为害在于国。夫鳄之恶,妹日已驱除之,东讨西逐,南征北伐,四海无安身之地,是虽不得立取而殛之,其坠魂落魄,亦已多矣!独猴显附蛮夷,蚕食王国,吾欲诛之久矣。奈无机会之可投。今既有朝旨,兄当黾勉从事,不可告辞,所谓王事靡盬,不遑启处,此其时也。”二郎曰:“去则去矣,但孟子有云:天下溺,援之以道。吾无援之之具,以此应召,是欲以手援天下乎?”真人曰:“此亦何难之有?区区丑虏,而欲与大国为仇,是所谓以卵投石者也,其势必不胜矣。间之所以暂为屈辱者,实妖猴为扶。如兄之往,妹自有擒之术。”真人就于殿上,堆沙于地,分八门,乃休、生、伤、杜、景,死、惊、开各门,内各堆小堆。先指一门而谓之曰:“此生门也,从此门入者必吉。”后又指一门而谓之曰:“此死门也,从此门入者必凶。”仍教以经咒,指以诀法,且嘱之曰:“此术不用多兵,大军可去各路埋伏,此处只可存兵八百,每门只以一百守之。倘贼到之时,即便开门容入之。又倘其入自四凶门,则自能变沙石草木皆兵,从他插翅,亦难飞逃。彼猴本东方之木精,其所不利者惟火,妹有火旗一面,风扇一把,兄明日可带往军中,但见有大猴小猴弥天而来之时,至于近前,即将旗一招,以扇扇之,则顺风发火,彼之皮毛,无不糜烂矣!此一战而成功,乃全胜之策上也。”二郎曰:“此法妙妙,第妹亦须往,不然恐兄临时忘之,则误大事矣。”真人曰:“兄一意直前,妹自然随行。”二郎欣然曰:“吾有圣妹,何愁西番哉!”
议论未几,不觉天已五鼓。真人乃谓二郎曰:“今时已寅矣,阴阳之气分矣,妹不能久为兄侍,兄可取妹炉前一撮香,囊而带之,无论在军在途,以此扣而呼之,妹则辄在。”语毕,乃顾二郎曰:“门前有马一匹,兄即日可骑而去。”真人即命驾鹤轩而去。天色渐明,二郎正起,庙祝已奉汤沐浴毕,二郎即于殿前拜辞,欣然而别。有西江月为证:
妖术原来无正,神法自然有真。二门攸判隔渊星,觉迷都由分径。
南海朝来神妹,湄洲授于圣兄。此行西鄙显威灵,始信得传上乘。

第十六回 林二郎铁马渡江
林二郎得传授之法术,不胜之喜,即时收拾起身,行到庙门外,心忽记得昨夜吾妹许吾有马一匹,四顾视之不见,乃呼庙祝而问之曰:“汝山中畜马有多寡?”祝曰:“无之。”二郎曰:“吾已知之,尔又何为绐我也?”庙祝曰:“海屿荒凉,马从何而来?纵有所畜,亦何所用之?”二郎心忖曰:“山中如果无马,知昨晚所谓马者,无乃即庙前之所立者与?”行近前视之,但见眼莹口动,鬣尾飞扬,四足有腾踏之象。复见腹上锲有诗文,大合其意,乃嘱之曰:“马乎,马乎,尔形孔似,尔质非真,尔气颙昂,尔力似强,能负重乎?能致远乎?能渡水乎?能行陆乎?宁驰驱千里而与骐骥争衡乎?抑独立庙庭而与泥塑相随乎?宁冲锋陷阵建奇功于上国乎?抑俯首孤屿与古庙而具朽乎?”嘱罢,挽马之辔,飞身而乘之。那马仰天大嘶,转盼之间,云腾雾罩,踊跃而行,其安如乘舆,其疾如鞭霆。其涉江也,不知其为江也;其涉水也,不知其为水也。以泛舟游之数日而不足者,只以俄顷飞渡之而有余。离自湄洲,登了莆岸,人见其为非常马也,而不见其为铁马也;人知其为良马也,而不知其为神马也。
二郎直乘到家,长者见其来而大喜,问之曰:“汝见若妹乎?渔舟昨日先归,汝今日从何处得渡乎?向者跋涉而往,今日之马乃自何处而得来乎?”二郎答曰:“自妹氏入于海滨之后,人或言真,或言假,假传似是,诚传似非,谈之者惟出诸口,听之者徒入诸耳,孰有得其故而深知其不哉!儿曩到湄洲之山,见烟尘不到,鸡犬无声,所见者惟孤岩怪石,所闻者惟风籁湍声。宫宇不知立于何年,营建不知出于何手。巍巍像貌,宛似生前,所少者口气微也;袅袅香烟,达于上界,所隔者凡尘远也。儿耳闻目视,顿觉五官之为妄,心怡神旷,始识四大之非真。呼之虽不能应,而无声之中,独闻和焉;拜之虽不见答,而冥冥之中,独见晓焉。至晚也,更阑夜静,万顷茫然,似觉似梦,似人似神,叙兄妹之情,叹阴阳之隔。原是玄宫之神女,实为除怪之来兹。奉天之命,奉佛之旨,普济生民,出离苦海。始托迹于吾家,旋蝉脱于湄洲。与鳄为敌,扶舟为事,当风狂浪急之时,为旋天转地之举。持危者而之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