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 劝毕,复向武宗奏曰:“臣仰感天恩,不加臣妹之罪,臣情愿领臣妹于归英武王,上承天旨。” 武宗尚未开口,忽闻楚云向璧人口呼:“兄长所言背理,小妹若不亏养母抚恤,安有今日?况小妹死里逃生,也算两世为人,焉能再践前言?即吾兄难以干预妹事。若果任意相逼,这玉阶即是妹毕命之处。” 言罢,见他花容变色,杏眼圆睁。云璧人见妹如此,也不敢相强。武宗不但不怒,反更宛转曰:“ 楚卿如此决绝,究竟意欲何为?卿且归班,若有难释之处,不妨再详细奏上,朕必准之。”楚云复奏曰:“臣之所愿,只愿奉养母一生,并终身不改男装。恳陛下俯念臣纤芥之功,准如所奏。” 武宗闻奏,默无一言。范相出班奏曰:“ 乞陛下休准。臣甥女所奏,甚是任意所为,实是无理已极。虽蒙圣恩宽宥,不加罪戾,但臣岂容他阴阳颠倒,紊乱朝纲?乞陛下将臣甥女交臣带回,待臣劝化,使彼于归,以重人伦,而遵圣谕。” 武宗曰:“依卿所奏,毋负朕意。” 范相遵旨谢恩,便同楚云归班。武宗带玉清王退朝。各官朝散。

  且言武宗同玉清王入宫,向太后将朝中之事言了一遍。太后曰:“楚云如此决绝,这也不便相强。虽然玉清王儿尚虚佳偶,君家宜留心察访,在朝诸臣家中若有端庄贤淑之女,当代册立正妃。” 武宗遵命,又劝玉清王一回,这才回宫。玉清王闷闷不乐,告归私第。欲知后事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  第一百六回 诸同盟聚讼纷争 萧子世力排众议

  才见云迷雨乱飞,忽然星朗月光辉。
  天时人事都无定,堪笑痴人料是非。

  话表楚云独自回府,玉清王也回自己私第。且言李广回到自己府中,其余一众兄弟均至李广府中。大家笑说一番,皆言我等万不及大哥的眼力。桑黛口呼:“大哥你可记得维扬结义,发誓同盟,看来皆属子虚,欺瞒我等。既知颦卿是女,相依三载,岂有不知之理?今虽天子赐婚,颦卿皆与你我同盟,如何能让吾兄独占上林春色?当公诸同好,方为平允。不然我等亦心实不甘。” 张珏随说道:“桑兄之言甚是有理。颦卿虽有守宫砂验明心迹,到底大哥欺人太甚,分明串通范相与云璧人谎奏圣上,致令圣上赐婚,以遂你平时之愿。而颦卿辞婚,也是一团假意,藉此以掩人之耳目。若果真心,何以未明之先,尚与大哥那种情投意合。既明之后,又系奉旨婚配,反如此决绝,可见皆是做作,欺瞒我等同盟。为今之计,桑兄之言有理,任他天子主婚,首相作伐,终当公诸同好,不能使大哥独占上林。大哥休想金屋深藏,朝夕与共。况且大哥已结朱陈之好,闺中尚有洪氏夫人。以情理言之,诸兄皆已毕姻,惟小弟尚虚配偶,看来颦卿当配我,情理方和。”徐文亮不等他说完,大喝:“ 张贤弟休得胡言乱语,大哥遂与颦卿形影相依,岂有不知之理?今既公然遵旨,是遂平生之愿,你如何欲鹊巢鸠居?纵使大哥可行,颦卿亦断难应允。而况割人之爱,即使大哥素称慷慨,亦断不肯将心坎上之人坦然转送于你。吾弟不可妄想。” 刚说至此,忽闻胡逵大声曰:“俺实不解楚云有何妙处,难道他是玉女?你也想,我也爱,就把他分拆许多块也不敷分派。在俺看来,楚云虽好,究竟太为沽名钓誉,若将他娶了去,也是活遭瘟。怎似俺那十二姑性情爽直,虽不及颦卿那样袅娜,却与俺相亲相爱,人家看他是丑鬼,俺将他为美人。人说我是黑炭,他说俺如潘安一样。朝夕相共,形影相依,快乐无比。怎似你等因一楚云,你争我夺,任他是一仙子临凡,不过是一公共之物,有什么趣味?据俺看来,煞是可笑。”

  正说之间,忽见徐文炳由外而来。原来徐文炳现已升了侍读学士,徐文俊已升了翰林院编修,此时却由本衙门归来。一闻众人在厅嘲笑聚讼,便口呼:“众位弟兄,且勿纷争,听我之极公极平的议论。” 众人齐言:“ 我等怕你?虽为好好先生,终不过是些之乎者也已焉哉。除此还有什么公平议论呢?” 徐文炳口呼:“众同盟听着,夫岂不知关雎之始,首重人伦。夫妇者,人伦之大道也。颦卿既为大哥原配,理宜于归,以重人伦,而维风化。同盟如纷争,不但有失同盟之义,亦且显背王化之原,难道竟由大家纷争,将他二人连理之枝、比翼之鸟硬行拆散?夫亦不尽人情之甚者矣!而况大哥重偕原聘,何须大家鸣鼓而攻之?据我看,还是各行其是罢。不然又将何以了之乎?” 这一番之乎者也矣焉哉,说得众人大笑不止。李广也是忍不住好笑。张珏近前向文炳连连啐曰:“我劝你不必说了,竟说了些迂腐之论,在这凿凿而谈,谁请你这好好先生来此讲诗书?” 正往下说,只见家人禀曰:“萧军师同广明禅师造府。” 李广等闻禀,方欲迎接,却见萧子世、广明已走进来。大家正欲问讯,萧子世矢口问道:“恭喜王爷大喜!可记得五贤居内弟曾言过:君之正室是一位奇人。今颦卿已明女妆,当初弟所说非虚罢。此段姻缘本非勉强,奉劝诸君不必争论。” 言罢落座,家丁献上香茗。众见广明在一旁双膝盘坐,低垂二目,竟似打禅之状。徐文亮忍不住好笑,遂口呼:“ 桑兄!你看这头陀如此装模作样,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