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芝贵道:“卿此言亦太多心,以卿芳容丽质,一时无两,不患王子不加宠爱。且卿若到王府中,此事在王子断不敢告人,自然要买结卿心,那时自可事事如意,断不至有失宠之时。故为卿计,实不可多得之机会,幸毋错过。”杨翠喜听得大喜。
  段芝贵问妥翠喜后,即先自回去。不多时,已有王子的亲信人到来,问杨美人消息。段芝贵道:“事无不谐,但鸨母知为王于所爱,索价故昂,弟若做了此段人情,将不免破家。不知王子那里,后来肯为援手来否?”来人道:“足下真是多虑,某料此事若成,旦暮间将任疆吏矣。日前袁北洋在王于跟前,力言足下大才,屈居末秩实为可惜。故王府里早有心提拔足下,若更益以此段交情,自万无一失。且足下之言在前,若反悔在后,不为王子罗致佳人,反触王子之怒,于足下前程,亦有关系。尚祈思之。”段芝贵觉得此言真有道理,又知来人必为王子亲信之人,便托他斡旋一二亦好,便道:“适闻大教,益弟不浅。更望足下在王子跟前力为设法。他日得志,扶摇直上,皆足下之赐也。岁当具礼,以报大德。”说了又嘱他道:“足下且回去,数日间事必妥矣。”
  来人领诺去后,段芝贵再寻杨翠喜,又述及王子使人到来,询及此事。他的意思,以为见得王子殷勤,显然是爱慕杨翠喜,好使杨翠喜安心。惟他的鸨母听得原委,知道段芝贵料已应允王子,要赎翠喜献他为礼,料不敢反悔,便故高其价。并嘱杨翠喜,若段芝贵来说身价时,只推与自己关说。段芝贵亦以事不容迟,便寻那鸨母关说。那鸨母是个狡猾成精的,到那时自然要居为奇货,因此开口便索价十二万金。段芝贵听了大惊道:“如何一个女子,要到十来万金的价钱?实千古未闻的。”鸨母笑道:“古人说得好,千金只买一笑。难道一个如花似月的佳人,就像买货物的,把价钱添减来去,成个什么样?况是大人身份,就不同那幸儿,辎铣计较。今老身着实说,取回价银十万金,便把老身的钱树子拔去,若是不然,可就难说了。”
  段芝贵道:“我不是锚铁计较,但十万银子,来得太过厉害,传出去,被人笑话。”鸨母笑道:“大人又来了,老身若有一株钱树子在身边,一年进二三万不等,三五万亦不等,是两年间,已得回十万了。今若失了一株钱树子,得回十万金,每年应值利息不过数千元,比较起来,老身吃亏多了。只为着大人面上,将将就就罢了。十万银子却少分毫不得。若大人不允,也莫怪老身冲撞,只当大人不识趣头,就作罢论。”
  段芝贵想了想,觉这虔婆成了精,拿定自己必要赎他女儿的,却硬索许多价钱。欲不要,怎奈已应允王子;欲要时,又从那里筹十万金呢?正想得出神,鸨母又道:“莫怪老身再说,大人得了这个美人,怕不一月间早做到封疆大吏。是费了十万,便得个督抚,也便宜了。那时有这个官位,怕是百万金也筹得转来。”段芝贵听到这里,觉鸨母直提出自己心事,当初赎来送与王于之语,也不合说出,今料不得再减,已没得可说了,只得应允。即嘱杨翠喜不必应客。回来也要打算银子。
  但究从那里筹得这十万银子,便拿着即用道巡警局总办的衔头东移西借。先向一人,唤做主文泉,向在天津经营钱庄生意的,手上本是个有钱的大商,又与段芝贵向有来往,故向他借了七万金,凑共私囊存有三几万,便凑足兑付,交鸨母去了。
  并嘱鸨母不要把此事声张,即取了杨翠喜回来。先诉说道:“某此次取得美人回来,某已竭尽力量,实不过为后来图个好处。
  望卿到王府里,务求向王子说句话,提拔提拔,就不胜感激。”
  杨翠喜道:“大人的来意,妾也尽知。不知大人要如何方能满足?”段芝贵道:“现在东三省方改行省,将来有三个巡抚职位,某已对王子及袁北洋说过,早有的意思。若得卿在王子跟前再说,自无不妥。”杨翠喜应诺。段芝贵便使人悄悄送杨翠喜到王子那里,自谓没人知觉,只安坐听候升做巡抚也罢了。
  果然翠喜到了王府中,大得王子宠幸,已感激段芝贵不已,便一力在庆王面前保举,说那段芝贵的本领,好像天上有地下无的一般。不数日间,早有谕旨降下,把段芝贵升署吉林巡抚去。那段芝贵好不欢喜,即到京城拜谢王爷王子,又拜过宾客,连日酬应纷繁,因那时已下谕以段芝贵署理巡抚。段芝贵正洋洋得意,正恨自己升巡抚的事,不得尽人皆知,以为荣耀。
  不想俗语说得好,好事人不闻,丑事传千里,京中内外,倒见得段芝贵以一个道员,骤然升了巡抚,没一个不诧为奇事,少不免查根问底。有知其事的倒道:“近来升官的法子,真多得很,只道金钱可以通神,不想美人关还厉害呢!”那些鸨母,又以妓女嫁得王府,固是荣幸,更以一个妓女值得十万银子,倒传为青楼声价,便一传十,十传百,连京津一带,都把美人计赚得做了抚台的事传遍。段芝贵还不觉得什么风声,却先有属员把这点消息传到袁世凯耳朵里。袁世凯恐此事有些不妙,只催段芝贵快些赴任,兔有中变。
  那段芝贵以为朝谕已降,还有什么中变?一来因买赎杨翠喜的事,筹款之力已经尽了,这会又要筹款送礼于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