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大僚,好结为内应,又要筹款赴任,如何便能启程?故虽袁世凯如何催促,只是一天缓一天。满意设法带几个人赴任,想世人升官之念要紧,欲随自己到省领差使的,没有不愿借款与自己的道理。也天天只在这一点着意,不想初时升做巡抚的谕旨一下,还有多人到来奔走,冀图带省委任,惟后来也渐渐少了。心中正不知何故,不料人言啧啧,倒道:“有这等运动升官的法子,还有什么官方,还成什么国体 !”便激动了一位都老爷出来,参了他一本。那位都老爷,姓赵双名唤做启霖,乃湖南人氏,平生也有点子直声,后来考得以御史记名,即补了缺,不时上书言事,还切直不过。所以他虽然是一个五品言官,等闲的大僚也不敢惹他。偏又凑巧,恰那时岑三又由川督奉调人京,他与庆王父子又不大对的,也不免授意于赵启霖,一力怂恿他,速递那一本参折。自此折一上,把内中情形和盘托出,军机倒知道了。庆王又不免向自己儿子责骂。
  庆王子没法,迫得出京向袁世凯求计。袁世凯道:“老段办事总不得法,一点事儿,弄得到处皆知。某料此折一上,因此事不比寻常,实是大坏国体,朝廷一定大怒。今番大爷总要自己打算,不要再顾老段了。”庆王子道:“这个自然。自谋不暇,何暇谋人。但自计亦不曾有法子,统望老哥指教。”袁世凯道:“某料朝廷必派员查办,无论派什么人,他到津时,第一定替大爷说项。但杨美人倒要先令他暂时出京,灭了形迹。
  那时任说老段有十万金买妓的事,没有凭据是送给自己。只老段那一个抚台总做不成了。”庆王子听了,仍有不舍送杨美人出京之意,只踌躇未决。袁世凯道:“大爷倒不必思疑,总要替尊父留点面子也好。不是教你永远弃此美人,但自下除了此策,更是难说的;待这美人出京后,至查办的到来,弟再随机应变便是。”
  庆王子没奈何,只得急即回京,对杨美人告知:“段抚台已被御史参得厉害,今番朝廷一定生气,都为着你的事情起的。”才说到这里,在庆王子还未说完,那杨美人即道:“既是他被参,大爷尽要替他设法。妾非他,无有今日,望看妾情面,保全他那个抚台地位罢。”庆王子听了,又好恼又好笑,却道:“你好不懂事,怕他不做那个抚台,还不得了事,还要保全他要做抚台么?况那位御史是说不得情字的,他的参折,还牵涉我自己,我如何能替他设法呢 !”杨美人道:“可就奇了,大爷父子在朝,那一个不怕,谁敢在虎头上来捋须?那位御史难道有七个头八个胆,敢犯大爷?不过大爷推搪罢了。这样是使妾无以对段大人,反是恩将仇报了。”说着,满心不快。庆王子又道:“你真不明我心的,自从那御史递了本参折,我早被父王骂了个不亦乐乎。你试问我父王倒生气起来,我还有什么法子可设?我早跑了出京,寻那袁世凯商量,求他设法。他说段某那个抚台是断断保不住的,但朝廷必派员查办此事,不论派什么人查办,袁某也肯向他说项,把案情弄轻些;还教我把美人暂送出京,待风潮过了,才回转来,这样说,我自己还自不了,怎能计及老段呢 !”说罢叹息一番。
  杨翠喜听到这里,觉庆王子所说,像不是说谎的,才惊道:“大爷说什么话,连妾也要驱逐出京么?我不信你个有手面的人,还保一个女子不住。想不过始乱终弃,就借头借脑,赚我离去罢了。”说了大哭起来。庆王子意自不忍,只得抚慰了一番。又道:“我那有厌你的心,不过事情至此,实无可如何。
  况把你暂时离开,又不是永远不接你回来的,只求眼前避去旁人的耳目,不久也迎你回来这里的了。你尽要体谅我的苦心才好。”杨翠喜道:“大爷既说被你父王责骂,难道是将来迎妾回京,就不受父王责骂吗?你既是怕你父王的,那里还敢再迎妾回京?看来只想骗妾离去此间罢了。”庆王子道:“难道要剖了我的心出来,给你看过,你才信么?试问我迎你来京有多少时候,断没有住了几天就生厌的。你若不信时,终累了我,日后彼此都是无益呢。”
  杨翠喜到此时,觉庆王子的言,已像十分情急的,再不好不从,便又说道:“你若将来真个再迎妾时,怕你父王又要责骂,却又怎样呢?”庆王子道:“父王不过为那参折牵涉于他,故一时之气,把我来骂。若事情已了,断没有再理的。且那位御史,目前虽被他参了,将来尽要报复他。自此谁敢道我一个不字?故你我两人,若要长久,尽要听我的说话才好。”杨翠喜此时方拭了泪,依庆王子所嘱,收拾些细软,打点离京。庆王子又赠他许多金宝,好安慰他的心。又敦嘱他到天津时不要张扬。杨翠喜一一应允。然后庆王子使心腹人,直送他到天津去了。
  果然不上两天,朝廷早派出丞相孙家鼐查办此案。那时孙家鼐觉此案料不能隐瞒。若据实发将出来,好令庆王面上过不去,且庆王当时正执大权,炙手可热,又不好结怨于他。真是左右为难,没可设法。只得与袁世凯商量个法子,避重就轻,只说:“段芝贵是有点才干的,故庆王委任于他;庆王子实无索送歌妓之事,不过段芝贵得了抚台,欲送一个女于给庆王子为妾,也是有的;更说那女子亦不是十万金买来。”这等说,总不外事出有因,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