捉住了!’李二哥走过去一看说:‘这不是他。’再问那个被砍的人‘你是谁?’那个人可是不会说话的。李二哥说:‘咱们只找正经主儿,饶了他罢。’又跑到对过房里,我先进门看了两张炕面前都摆以一双小脚鞋子,晓得那个王八又不在里头,我走到上首炕面前,那女的躲在一床夹被里发抖,我把被替他扯掉,看是一个闺女,不过十七八岁的光景,长的也很俊,我问他:‘你是贾臬台的甚么人?贾臬台在那里?’他说是贾臬台的女儿,贾臬台到乡下看朋友去了。那边炕上也是一个闺女,他们问他的话,他说的含含糊糊的,不晓得是贾臬台的小老婆不是,我就同李二哥说道:‘债主儿既然走了,他这点破烂东西抵利钱也不够,不如叫他这女儿拿身体偿还了罢。’李二哥说很好,我就动手,那贾王八的女儿害怕躲躲缩缩的,我说:‘你放心,只要你的身体,不要你的性命,你不要怕。’那贾王八的女儿听了这话,也就依头顺脑的让我替他脱了紧身褂裤,那上身的钮子还是他自家解的呢,脱了下来那一身雪白的肉,两个饱饱儿的奶子,一双窄窄儿的脚,瞧着真叫人动火,更喜得他宛转随人的让我们二十多个弟兄一个一个的尽情消受。”说到这里,把大拇指头一伸道:“我可是占头筹的,那个女的长的也还不坏,我也干了一回到今儿想起来还快活呢,也不枉李二哥花了一万多银子,请我们嫖了一夜。那问官听他说的太觉不堪,就喝道:“你不要胡说,那安阳县的来文,叙那事主家属的报禀并没有这些话,你怎么这样牵枝带叶的乱扯?”那彭一飞把眼睛一楞道:“我夜飞鹏做了二十多年的好汉,生平从没有说过一句谎话,睡的人家媳妇不少,使的人家银钱也不少,却都是明明白白来的,不像你们这班做官的,阴谋诡计,倚势撞骗,弄了人家的钱财,污了人家的妇女,还要假充正经,说那些遮遮掩掩的话,是我做的事我为甚么不说?他的女儿被人干烂了,他要装幌子瞒着人,我怎么会晓得那些乌龟王八报的是些甚么情节 。”这问官恐怕他还要乱说,只好又问别的案子。后来刑名师爷在供折上,把这轮奸的情节仍旧删掉,在那供出同伙犯人名字里,也把那安阳县借着销案的那个盗犯添上,既回护了同寅的计策,又顾全了隔省上司的脸面,这是做官的正宗道理。

像这样的刑名师爷才算是当行出色。我做书的若去做官,拿了印把子,也要请他的。但是公牍上虽然不叙这些情节,那天在旁边看审的人可听的清清楚楚,而且地方上拿到这种著名大盗,来看审的人必多的,一传十,十传百,不多几天,传的直隶河南两省无人不知。贾臬台的这位千金静如小姐同那位未正名的姨太太小双子姑娘,那天晚上吃的这番暗苦才得伸冤,也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。

看书的诸位,天道属阳无论什么事体,皆要他彰明,使人共见共闻,不肯让他终久隐藏的。你只看那日月星辰,哪一样不是昭昭在天,任人瞻视?所以,有些人到了临死的时候,把生平做过的亏心短行,不肯告人的事情,往往自家倾吐罄尽,那并不是甚么鬼使神差,正是他阴气已绝,阳气外溢,自然而然的发泄出来,这是天理必有的。所以,那杨姨娘的夜奔书室、增朗之私丑并全,贾端甫若不替他宣播,安能人人知觉?这回他的女儿同那未正名的如君受了这些糟榻,他已经甘心吃这哑巴亏,隐忍不发也就不见得有人晓得,偏偏这强盗会被东明县拿到,供了个淋漓尽致,这也是有关天数了。

这位东明县拿获邻封巨盗,那保升阶调优缺想来是必有的,但这都是贾端甫到了正定以后的事情。再说那贾端甫离了彰德缓缓前进,因为范星圃受伤过重,两位小姐姑娘肿痛未痊,车上不能久坐,每天只走半站。那范星圃虽然伤不致命,总还未能合口,在这车上一颠竟有些翻动起来,饮食倒反渐渐短少,脸上一点血色没有,路上又不能调养。贾端甫心里有点发急,正定的房子是请范星圃写信托全似庄,预先看定预备要办喜事用的,原想邀着范星圃同住,近来看他伤势沉重,恐怕有点短长,诸多不便就写了封信派人连夜赶到正定,托全似庄另外找所公馆以为范星圃养病之地。全似庄也先听得贾端甫路上被劫,范星圃受伤的信,打电到彰德去问,说是已经动身。正在记念,接到这信,一面叫账房师爷去找公馆,一面派人到临洛关火车站上来接。却好,贾端甫的家眷次日也都到了临洛,休息了一天坐上火车到了正定。全似庄接到车站,还是花衣手本,恭敬非常,贾端甫见面说道:“我们是儿女亲家,万万不可如此客气。”一面派人把范星圃送到那养病的公馆,一面同着家眷进了新宅。全似庄也跟过来道喜,帮着照料。贾端甫看大致布置妥当,就同着全似庄来看范星圃。

那范星圃到了那个公馆,晓得是因为自己伤重恐怕不好,所以叫他另外住的,心中不免有点伤感,然而不能怪人。贾端甫、全似庄来了,范星圃也还在床上拱手招呼,全似庄走近身边看了一看,伤势却是甚重,幸而神志还清,说是不要紧的,赶紧叫人去请了一个外科来看了伤口,诊了脉,说伤后受了点风,可要当心才好,上了些药包扎好了,开了个方子。全似庄、贾端甫也天天来看他一趟,只是那伤口总不合,面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