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门,二公主、墨珠、韩继祖等送出西郊,武侯扬鞭道:“公主可回府罢。”说毕,带转马头,那马张开四足,如闪电流星,超空腾骤,耳边如潮水乘风,眼内似高巅坠地。直至中时,未曾步止。已至尽边,一派大水,洋洋无际。正欲勒马下来,哪里勒得住!向海中直窜。武侯大惊道:“呵呀!”

  那马早已驰到洋内。正是:渊水不慎羞曾子,祸福难分信塞翁。

  未知入海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
  第四十回

  梦回剩得须眉白国丧难禁篡夺评

  却说仲卿坐骑收勒不住,腾冲入海。“哎呀”之声未绝,忽闻喊道:“仲兄何在?”又闻道:“仲卿、子邮醒来,醒来!”急睁看时却系睡在床上,有个道童从门外渐行近前,眉目似乎相识。再往对面看去,只见脚头会着个人,睁着两个眼睛望那道童,又转过来,正系韩速。互相惊讶,一齐跃起,四顾房内俱系悬岩,连床也系块大石,并无棉褥被席,诧异不已。那道童笑道:“睡得几时,便系这般模样?”二人再看道童,突然想起,顿然明白,正是吴槐。乃同揖道:“尘心未除,不觉梦入。幸蒙师兄指示!”吴槐道:“尘心除否?”仲卿道:“除矣!”子邮道:“仍有未明了处。且同参大师,问个明白。”吴槐道:“早着哩,早着哩,还未睡半觉哩!二子腹中可馁?”仲卿道:“饥犹可耐,渴实难当。”

  吴槐领出房来,便见竹树丹碧,无纤尘埃。吴槐指石墩上砂罐道:“饥渴俱可便用。”二人走到跟前,揭开看时,却是煮着去皮的芋苗。乃取碗杓先盛汤饮,便觉腑脏神气充盈。再餐芋苗,迥异常味,淡香溢口,沁入心脾。不觉罐内俱尽。吴槐道:“可添松果,将篮内的搀入煮去。”仲卿擎下罐子,添上松果。子邮拾取芋苗,觉得沉重。再细看时,却系白石子,乃添入罐内。仲卿道:“腹内燥热,肌肤奇痒。”子邮道:“



  弟亦思浴。”吴槐道:“易耳。可随我来。”二人跟出洞口。

  吴槐将脚顿地,只见白云托着,早上对岸峰巅。子邮前顾后盼,仲卿仰首观望。吴槐复回,左、右手携二人同登。可怪,足底未曾觉虚。吴槐道:“那边有泉,且过去看。”乃到前峰巅顶,有池如沸。仲卿便思宽衣入浴,吴槐慌止道:“此圣泉也,乃仙家饮所,谁敢污秽!”二人掬水尽饮,觉得燥热全消,然后下峰逾岫,度壑穿岩,来到一处,涧阔为池,水清如镜,照见雪鬓霜髯,哀形残质。子邮道:“梦乎?非梦乎?”吴槐道:“非梦也,梦也!”仲卿道:“奇痒难搔,此水清冷,恐无益于事。闻黄海有汤泉,不知在于何处?”吴槐道:“可即于此试之。”乃同脱去衣掌,步入坐下,池水浅仅盈尺,却不冷,亦不热。所浸皮肤,痒俱如失。子邮道:“若再深尺余,岂不更好?”两腿忽然没入沙内,水已浸及肩。相顾大喜。自头至足,无不洗擦。垢如腐木,大块小块,随手落脱,遍体轻爽。

  站起身来,各自吃惊,上身如银,下体如血。吴槐笑道:“不必怪异,须髯何处去了?”各自摸时,一丝也没有,互相骇异。

  吴槐道:“此地便系汤池,为温泉之冠。天下温泉,皆硫磺气味,惟此气味系丹砂,又名朱砂泉。乃昔日轩辕漂丹砂处。神仙浴之,则通身赤。二子殆半仙矣!从此精进,何患大道不成?”二人称谢,取衣裳穿着,提将起来,随即断落。吴槐道:“布帛之寿!百岁则应还原,计二子卧在洞中已三百日有余。布帛已得加两倍之寿,如何犹可用得?”子邮仍取起振抖,朽腐如土。

  忽然一阵火焰自地喷出,吴愧惊退数步。仲卿见地上光中有物,往前拾而视之,问子邮道:“这可系紫光宝石?”子邮道:“怪哉,紫光石也。”吴槐道:“子邮左腕上系着何物?”仲卿道:“革囊。”吴槐道:“指弹之,雹雹有声。”仲卿



  问道:“此革何以不坏?”吴槐道:“作者必非常人,精神所注,故不败耳。令时安用此为?”子邮道:“林兄所赠,不可弃也。”仲卿自视道:“真可谓一丝不挂矣。只系赤身,如何回去?”吴槐道:“易耳。”自将道袍脱下,抖了两抖,只见道袍两个影儿坠于地下。吴槐自将手上这件穿起,再提起地上两件,与各一件。又将小衣、袜、鞋如前抖下影儿,俱如造制成的。各穿好了,子邮藏起宝石。

  吴槐道:“回到洞中,亦无甚事,可问老白取桃去来。”

  齐声应诺。便同步走,登峦陟岳,直上天都绝顶,纵观四面,匡庐、泰山皆如汀渚。乃旋入洞,吴槐推开石壁,别有灵境。

  只见一个白猿坐在石上打盹,一个青猿出迓。仲卿拱手道:“阔别多时。”白猿惊醒,起身迎来。吴槐道:“故人相候。”

  白猿连忙向各人躬身,仲卿、子邮亦酬以揖,就石坐下。两边壁上俱有字迹,各具禽兽鳞介之形。子邮问道:“刻的何字?”吴槐指道:“颠倒五形、定天平地、出幽入冥、役鬼驱神之道,咸具如此。”仲卿近前细看,青猿于沙中取出丹桃,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