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进发。又将白银二百两赠董闻为路费。董闻作谢而别,仍骑了自己的马,李能、孙用随着与卫人豹兼程而进。人豹见董闻是主将敬重之人,不敢怠慢。董闻于路与他讲论些武艺,说得入港,一发相投。兵至开封府内,那些土寇闻官兵已到,俱四散奔避去了。董闻唤李能、孙用随着卫人豹兵马径到清溪村一路来,自己先策马奔入村中。只见村中十室九空,境无烟火。董闻心怀疑忌,忙跑到自己家门首。看四边邻舍,都锁着门儿出去了。见自家上不曾锁,但紧紧闭着。董闻下马叩门,听得父亲在内问道:“是谁?”董闻应道:“孩儿回来了。”起麟急开门,见了儿子,惊喜道:“今日幸得与你相见!这两日几乎急杀我也。”董闻系定了马,入门拜了父亲。起麟道:“自你出门后,近村盗贼蜂起。这里村中人家,大半躲入城去。你丈人携着家眷往城中典铺住下,竟不相闻我家一声,连自己女儿也不顾了。我想他城中这屋,原是我家旧房,便挈带我们去躲一躲亦不为过。不料如此无情。今喜邀天之幸,盗贼未到此间,不然我家难免祸患矣。”董闻听说,跌足叹诧。即入内见了母亲与妻子、妹子。一家儿诉说别后之事。淑姿说到自己父亲把他弃置,欷-涕泣。正是:

父兮本生子,非谓他人父。

嫡母虽云亡,亲父原如故。

为失庶母欢,遂逢亲父怒。

今当患难时,亦莫我肯顾。

当下董闻也把自己出门后之事说了一遍,因问:“遐施兄可曾来看顾我家么?”郝氏道:“你出去后,多亏他日逐周济,盘缠不缺。近闻他往家乡扫墓去了,不在城中。”董闻道:“原来如此。他本是仪封县人,侨居在此。今往家乡扫墓,自有多时耽搁。他若在城中,必然移我的家眷入城去,决不使受惊。”正说间,李能,孙用来到,报说卫人豹兵马已至,权借大力庵驻扎。董闻即骑马到庵中,见过了人豹,问那沙有恒和尚,却不在庵,只有道人在那里。董闻问他:“师父何在?”道人道:“师付出外云游,留我在庵看守。不想乱将起来,受了许多惊恐,今又被兵丁占住,甚不安稳。”董闻便对人豹说,要他另自扎营,莫在庵中搅扰。人豹即日离了大力庵,另立营寨中,动问宅眷安否?董闻道:“且喜无恙。”人豹道:“曾避出去么?”董闻因说起丈人不肯挚带同避之事。人豹摇头道:“如何先生有这样令岳?”道犹未已,只见众兵丁押着一个人,绳缠索绑,解进寨来。禀称拿得个奸细在此。那人大叫:“我不是奸细!”人豹未及问言审问,董闻早看见那人不是别人,就是丈人柴昊泉。你道为何被兵丁拿住?原来他的家眷虽避入城,只带得随身细软。其余家伙,都在村中屋里。今闻官兵已到,土寇已去,恐怕外人乘间偷了他家伙,故此独自一个奔到村中打探消息。正行间,遇见一队兵丁持械而至。他疑是土寇来了,忙伏在草里窥探,却被兵丁看见,认作奸细,绑解前来听审。

当下董闻见了,十分惊异,便对人豹道:“此人就是内父。不知何故被拿?”吴泉跪伏在地,听得这话,抬头一看,见那将官上首坐的却是女婿,吃了一吓,便叫道:“那坐的秀才就是我女婿!我是良民,并非奸细。”人豹喝道:“你虽非奸细,你把亲生女儿也不顾的,什么良民?你既不顾女儿,如何今日又认得女婿?我本该处治你,还看董先生面上,饶你这老头儿去罢。”于是董闻起身替他解了缚,兵丁将他扶出寨来。正是:

翁为阶下囚,婿为坐上客。

泰山空有眼,未把泰山识。

柴昊泉既得释放,却不归咎自己,反生怨恨。想道:“我女婿前日出行,也不见来对我说一声。闻他要到什么总兵处讨荐书,今不知几时又与那将官相熟了。方才那将官说我不顾女儿,此必女婿告诉了他,故意教他凌辱我,他却假意从中解释,把我溪落,好生可恶。”怀着一腔恶气,自回家中去了。且说人豹与董闻计议,一面遣兵追捕村镇寇党,一面出榜招集避难乡民备回生理,一面具文申报余总兵。这些调度与告示文移,都是董闻替他商酌。人豹大喜。董闻盘桓几日,见村中大势已定,便入城探问董济消息。只因这一去,有分教:绝技惊人,弓马比前更快;英豪投契,机缘视昔尤奇。未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第三卷 书生拾兔惊响马 侠客抽鬃接弹弓

诗曰

人如风过马如云,绝技双双各不群

邂逅一朝成至交,知友兼却武和文

却说董闻入城,正值余建勋统领大兵已到,驻扎本府总兵衙门。董济也转回来了。原来董济在仪封县,闻知开封府城外土寇猖獗,他一心挂念董闻家眷,急欲赶回,争奈染患风寒,卧病数日,直待调理痊愈,才得回来。恰好董闻入城探问,二人相见大喜。董闻细述别后之事,董济道:“贤弟才能动人,不负我荐,可喜可喜。”董闻又说起寇乱之时,丈人不肯相顾,董济道:“可笑令岳恁地无情。我若不抱病,必然早回,宅眷必不至受惊。今既幸各无恙,贤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