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够你们受用了。”魏姨太太笑道:“呸,你还要说笑话呢,你若怕跳蚤钻进去,就请你上楼坐罢。”说着两个人一同走到楼上。魏姨太太笑向贾少奶道:“昨天你家少爷回来了,夜间大约可以不愁寂寞咧。”贾少奶道:“我夜夜有烟灯相伴,永远不愁寂寞。少爷回来不回来,都不在我心上。不像你家老爷,夜夜陪着你,还嚷寂寞,恨不得日日夜夜,有一个老爷放在旁边,你才觉得快意呢!”魏姨太太笑道:“放你的臭屁,嚼你的坑蛆。老实告诉你,我家老爷因为身子太肥胖了,两个人睡着不适意,早已分床多时了,你不信可以问楼下的丫头使女们,谁要他相伴呢。”

  贾少奶笑道:“阿哟阿哟,黄熟梅子,还要卖什么青。丫头女使,怎能管到你们床上的事呢。”两人调笑多时,贾少奶才问魏姨太太:“这几天到赵公馆去?”魏姨太太听到赵公馆三字,平添了一肚子闷气,冷笑一声道:“我还到他家去则甚?”贾少奶假作痴呆道:“咦,一个月以前,你不是天天到赵公馆中陪他家姨奶奶去的吗?”魏姨太太呕了一口气道:“别说咧,说来教人着恼。当时我到他家去,你也知道,并不是我们自己挨上去的,却是他家再三着人来请,听说也带请着你。你因四少爷将次动身,没空儿前去。我在家原没甚事情,不可却,故去陪她几天,原是小姊妹彼此要好常有的事。不意媚月阁这人,不知好歹,我去了几天,不知如何,她忽然厌我起来。我到她家去,她自己避开了,丢我一个人阴乾大吉,怎不教人生气!因此我一发狠,至今没踏进他家的门。你那几天可曾去过?”

  贾少奶道:“我也许久没有去了。媚月阁的脾气,十分古怪,很难捉摸。她和你好的时候,连心肝五脏都肯挖出来送给你。若和你有了意见,她就把你任意糟踏。而且疑心病最重,谁若同她家老爷讲了几句闲话,她便要疑心别人同他家老爷有了甚么咧。”魏姨太太听到这里,不由的面上红将起来。贾少奶只当没有看见,接着说:“其实都是她自己品行不端之故。仿佛普天下女人个个都和她自己一般,没一个是规矩的,无怪乎我们一班朋友,见了她都要摇头了。”魏姨太太惊道:“原来她自己也是不规矩的么?”贾少奶笑道:“这个何消说得,你难道没听见外间的闲话吗?”魏姨太太忙问什么话?贾少奶道:“你若不知道,我也不必说了。”

  魏姨太太苦苦追问,贾少奶笑而不言。魏姨太太急了,央求道:“好奶奶,我们都是要好姊妹,说说何妨。况且外面既已有人讲过,你就告诉了我,也没甚干系。况我口头向来谨慎,无论什么事,只消自己知道了,决不去告诉别人,你放心大胆的说便了。”贾少奶笑着摇头道:“我信你不得,这桩事关系太大,倘给赵老爷知道了,媚月阁还有命么?所以一定要你先立一个誓,然后我再告诉你。”魏姨太太嗔道:“你这样的刻板,未免太不讲姊妹交情了。”贾少奶见她认真,忙说不立誓也罢,但你不得告诉别人才好。魏姨太太道:“那个自然。”贾少奶四顾无人,才低声道:“你可知媚老二现在和唱新戏的裘天敏姘上了么?”魏姨太太惊道:“当真吗?”

  贾少奶道:“谁来哄你!而且他们小房子的地方,也有人知道了,离此不甚远,便在马立师德福里,门口有一盏电灯,白壳罩上写着王公馆三个红字的便是。听说里面装饰很为华丽,还装着德律风,一切开销都是媚月阁自己出的。她和天敏二人,没一天饭后不在那里相会。到晚上天敏去唱戏了,才回来陪自己男人睡觉。一个人日夜不脱空,简直比我们守着一个丈夫的忙得多呢。”

  魏姨太太听了,默然不语。贾少奶又千叮万嘱,教她切不可告诉伯宣,此中大有出入。魏姨太太点头答应,贾少奶又岔入别话,和魏姨太太闲谈多时,才回家去。询知琢渠出外碰和去了,忙教王妈唤德发来家,把自己的害人计划向他说了。德发颇不以为然道:“我们只消自己顾周全了,何必管别人的闲事。况且媚月阁与天敏相识,也是你我二人做的介绍,倘然闹破了,我们自己也脱不了干系。就使害了媚月阁,于我们一方面,并无利益。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,干他则甚!”贾少奶怒道:“你知道什么,我自有我的道理,不干你事,以后也不许你插嘴。”

  德发不敢多说,小心翼翼的,陪贾少奶吃了晚饭,深恐琢渠回来碰见,略坐一会,急急溜出后门去了。贾少奶一个人横着吸烟,想想自己的主意,实比诸葛亮还胜,不知当时怎样想出来的,可惜自己不是男子,若是男子,凭着这般心机,怕不能由大人老爷做到皇帝总统吗。心中想着,得意无比。约摸十二点钟光景,琢渠回来。一进门就问北京可有电报?贾少奶不答。琢渠只得唤王妈询问,王妈回说没有电报。琢渠好不懊丧,自言自语道:“为何此时还没电报,这倒奇了!莫非振武把我的事忘了么?他在上海的时候,我们夫妇两个,待他也算得鞠躬尽瘁的了,他若忘了我们,未免太对不起人咧。”说着,又向贾少奶道:“你道如何?他忘了我犹可,若忘了你,那就大大的不该了。”

  贾少奶仍不做声。琢渠自觉没趣,一弯腰扑在他少奶奶身上,涎着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