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为然。云生第一个站起说:“我们可以走咧。”

  众人说走罢,满座高朋,顷刻散荆文锦邀云生、琢渠二人结伴打牌去了。贾少奶便请曹少奶、李姑太太、甄大小姐等同到她家坐坐。这几个人都是吸烟的,贾少奶忙忙碌碌,催大姐收拾清楚了烟盘,自己轮流装烟给他们吸。一边吸烟,一边讲着媚月阁这件事。曹少奶先说:“媚老二这件事,很有些儿奇怪,虽然是她自己胆大妄为的不好,但他们借的小房子,如何被伯宣得知?两张小照,又怎的到他手内?难道那边没有守看房子的人,任凭伯宣进去搜查的吗?”

  李姑太太道:“这也说不定。因一班帮佣的人,只知要钱,哪顾东家的死活,只须塞几块钱给他,不待搜查,岂但小照,什么东西都肯拿出来了。”甄大小姐道:“不过伯宣如何能知道小房子的所在呢?”李姑太太道:“或者是他自己在外间访出来的罢。”贾少奶装烟,本想永不开口,免露痕迹,此刻听她们胡乱猜度,不由的牙痒痒地,暗想他们与媚月阁都很要好,不如把魏姨太太放风的这句话,也露些口风,以便将来斗笋时,疑到魏姨太太身上,自己就可永远脱离干系。于是先用鼻子管哼了一声道:“天下的事,无鬼不死人。只恐内中还有一个鬼罢。”

  曹少奶听她话里有因,忙问谁做的鬼?贾少奶道:“自然是和她有怨气的人。若无怨气,谁肯伤此阴。像我们这几个呆木木的人儿,连媚月阁和天敏相识这件事,也糊里糊涂的呢。”曹少奶道:“我早已听得有这句话了,那天不是告诉你的么,不过你说与老二有怨气的人,不知是谁?”贾少奶道:“那个我焉能知道,不过这样想起来一定有一个播弄是非的人儿罢了。”曹少奶、李姑太太二人点头会意,惟有甄大小姐不懂她们隐指何人,苦苦向贾少奶盘问。贾少奶笑道:“媚老二待人素来和气,小姊妹中,决不致有人和她结甚冤仇。不过赵魏爷自己,也不是十分规矩的人,不道他管起姨太太来,倒很放得下辣手,当年他不是和魏文锦的姨太太有过事情的吗?他娶了媚老二,难为这位魏姨太太,竟没有和她吃醋,不然,她两个倒可以结下冤仇咧。”曹少奶、李姑太太二人听她绕远道儿的说话,不觉笑将起来。连贾少奶自己也禁不住笑了。甄大小姐想了一想道:“我看一定是魏姨太太放的风,焉知她当面不同媚老二吃醋,暗中却怀恨在心呢。”贾少奶忙道:“我没讲这句话,你休乱说。被魏姨太太知道了,不是玩的。”

  甄大小姐知她用意所在,也就一笑无言。四个人吸着烟,闲谈多时,才各分散。这日白天伯宣家中演了这一出把戏,当夜又闹出一桩笑话。这笑话隔了三天,才得发觉。做书的生来性急,却要先行报告看官们知道,想必看书的不致抱怨我口快多言。列位可记得众人散出伯宣公馆时,文锦邀琢渠等回去打牌,魏姨太太一个人回转家中,想起适才那般情形,都是自己无心一句话惹出来的祸,颇觉有些对媚月阁不住,自己告诉伯宣的本意,原不过为恨媚月阁前番冷淡于她,但指望伯宣将她申斥一顿了事,不意伯宣小题大做,当众发表,以致媚月阁羞愤出走,伯宣自己又似乎有追悔之意,将来难免把冤家结在我一人身上,岂非变做两头不讨好,不如趁今夜就去劝劝伯宣,教他认一个不是,仍把媚月阁接回家去,让他们夫妻们依前和好,我自己又不能天天陪伯宣的,何苦搅得他们夫妻反目呢。心中这般想,便嘱咐梳头娘姨道:“我再往赵公馆去一趟,倘若老爷回来问起时,你只说在贾公馆,不可多说,暗中只消着一个人来通信给我,不得有误。”

  吩咐既毕,一个人悄悄开后门出来,径到伯宣家内,询知伯宣在楼上。她原是熟门熟路,一脚上楼,见伯宣正高跷着双腿,半横半坐的靠在外国软椅上,口衔着一枝雪茄烟,默默出神。听得脚步声音,一回头见了魏姨太太,慌忙坐起带笑说:“你么,你家老爷呢?你怎么去去又来了?”说着把身子向旁边闪开半尺地位,让魏姨太太坐。魏姨太太也就老实不客气的挨上去坐了。伯宣又道:“文锦是不是打牌去的?”魏姨太太点头。伯宣道:“他近来的运气和我一般不好,打扑克场场输钱,你快劝他别赌了罢。”魏姨太太道:“你休哄我,他告诉我天天赢钱的,常有十块二十块红钱给我,你怎说他输呢?”伯宣听说,不觉笑将起来道:“你上他的当了。文锦为人,生来喜欢吹牛皮,自己输了,对人还要夸口说赢,不道在你面前,也是这般。他给你红钱,想必怕你阻止他不许赌,因此才让你吃些甜头的,你还当我哄你呢!”

  魏姨太太道:“管他输的赢的,我只消自己有钱到手就是了。我特来问问你,老二这件事,你打算怎样办法?”伯宣皱眉道:“这个不必提起,她走了,你我二人岂不爽快许多。趁文锦现在赌得浑淘淘的当儿,你尽可上半夜来陪我谈话,下半夜回,彼此利益均沾,岂不是好。”魏姨太太道:“那个如何使得。前日我来告诉你,原不过教你随时留心,并没教你当场捉破。你适才这般一闹,给老二知道是我放的风,岂不将我恨死。就是姊妹们跟前,也很说不过去。你只图自己闹得爽快,怎不替别人想想。我看你还是自己吃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