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。鸣乾又见一个出店模样的人,烧得焦头烂额,靠在坍墙头旁边,哼哼不已。问旁人,知道他因开栈房门救火灼伤的。鸣乾道:“可怜可怜!你这伤势倒也不轻,一定要到医院中看看,不然火毒攻了心,很危险的。该用多少医药之费,教他们都开我的账便了。你们列位若有受伤,也可回去看看,药钱日后令他们向我总算就是。”

  众人听了,都觉鸣乾真不愧是个大慈善家,彼此同声感谢。一会儿富国保险公司也得消息,先有两个出店,派到火场中来照料一切。鸣乾晓得已到紧要关头,不敢惜小费,就过去对他两个点点头道:“你二位可是保险公司派来的吗?”二人答道:“正是。”鸣乾道:“大清早起,很难为你们。天气又十分冷,大约二位还没有过早点心呢。”说时,在腰间摸出一叠钞票,检了两张五元的分给他们每人一张,说:“这个不成意思,给你二位买点心吃的。”二人见发,不明白这是什么赏赐。然而有钱到手,谁不愿意拿他这个,彼此不约而同的伸手接了,满面孔堆着笑说:“这倒谢谢你先生咧。”鸣乾连称好说:“少停你们吃中饭,再问我拿饭钱就是。”

  二人听吃中饭还有钱拿,可真乐了。暗想每一顿有五块钱,就吃外国大菜也有余了,日后还望他多烧几次呢。不多时燕贵回转,鸣乾问他巡捕房有甚话说?燕贵道:“并无话说,他问从何起火,我把阿荣不小心的话,都告诉他,并请他派包打听捉阿荣重办。但不知他住在哪里,故而捕房不能派人去捉,不知杜先生可知道否?”鸣乾说:“他家住哪里,待我问明白他的荐保再告诉你便了。”

  二人说话时,听保险公司出店的叫唤杜先生来了,鸣乾回转头,见是默士,来看火烧场,慌忙上前招呼了,指点他观看。默士摇着道:“且慢!这回的数目大了,我们魏协理须要亲自验看,暂时倒不用急急的。”鸣乾听文锦要亲自验看,吓得面色改变,嘴唇了泛了白,张口结舌,半晌始说:“你们协理要亲自验看么?这是什么缘故呢?”默士见了,暗笑他老刁今儿也露出痕迹咧。在先默士本疑惑鸣乾这回的保险路道不正,及至那天看货之后,倒反没有疑心了。及闻当真失了事,可又不能无疑于心。同时魏文锦得此消息,急得他尿屁直流,因这番破坏章程,独家担保,本是他一个人出的主意,偏偏无巧不巧,第一场火就烧这个,死圈套刚正钻进,教他怎不急煞。别的不打紧,怕只怕股东责问起来,将何对答。设或公司不肯承认这四十二万银子,岂不要自己拿出来吗?半夜中得了信,哪里还睡得着。天还没亮,已坐着马车赶到火烧场来,心里想若能够天保佑,烧到藏土的地方,就此熄火,我明儿准备全猪全羊去谢火神菩萨。不意马车将到火场,被巡捕拦住,不准过去。

  马夫见了巡捕,犹如孩子见了爹爹一般,那敢倔强,连保险公司产头衔也没敢掮出来。文锦还是第一次出去看火场,也不懂保险公司中人可以自由出入的,因此只得听巡捕号令,将马车赶回,径到富国公司,敲门进内,打发两名出店先去照料火场,又差马夫出来寻找默士,教他即速到公司中来,陪他同去看火常默士既疑心他老兄在其间作了弊端,那里肯不同鸣乾接头,因此打发马夫先回去,说自己随后就来,遂先往火烧场,会见鸣乾,告诉他协理要亲来验看,岂知鸣乾做贼心虚,一听此言,顿时失色,就被默士瞧出痕迹。正是:果能成熟方如意,变起非常猛吃惊。欲知后事,请阅下文。

  第六十八回化险为夷钱神得力顾名思义股东无权

  默士听鸣乾问他协理为甚要亲自验看,有心难他一难道:“协理先生,本不轻易出马,这回实因你当初劝他冒一下子险,独家担承这批交易,现在果然出了事,他有些疑心你存栈之货,值不到这个数目,所以打算亲自看一看,听说他还邀了两家外国公司专看火场的西洋公证人,来此帮同踏验呢。”鸣乾闻言,更慌了手脚,暗说糟了,若被外国人来一看,准教当场露出马脚,半月心机,败于一旦。而且文锦若知我假货保险,有意弄他头颈,未必肯就此甘休。现在木已成舟,要缩回去也不能够了,如何是好?一想事已至此,惟有教默士设法,或尚可以为力。况自己从前原不打算瞒他,只为未得机会,没同他讲明白这句话,两下隔膜着,终有几分不便。岂知就为这隔膜二字,多出许多周折。当下鸣乾将默士招呼到无人之处,低声对他说:“老弟,今儿这件事,你可能为愚兄设法,教你们魏协理不必来此验看吗?”

  默士问他为什么呢?鸣乾红着脸,回言:“实不相欺,我的货,别的没甚弊端,就犯着他疑心的不足数,所以踏看不得。”默士问不足数之外,还有什么旁的没有?鸣乾说:“有点儿料子,夹在里面。”默士问真货有没有?鸣乾说:“也有些的。”默士听他讲的话,越跑越远,晓得这毛病犯得大了,正色对他说:“老哥,这件事儿戏不得,究竟从何而起,请你务必告诉我一个明白,方能设法。”鸣乾对他看了一眼道:“老弟,这件事有关一个人的生命财产,出于不得已,所以才冒这一下子大险,愚兄也不过替人家出力,并无别种关系。讲到这人现有为难之事,不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