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还是谁!福寿看了,几年前的情谊一时涌上心头,恰似梦中邂逅、死者复苏。就想奔向前去相见,金夫人摇头低声制止道:“稍等等,世上相貌相同的多了。卢梅是生在深闺的娇小柔嫩的女子,怎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。我先见了那位老夫人,就会明白。”正在说话,程夫人已经来到佛殿前面,侍从婆子们铺上厚垫子,下跪拜怫。卢香菲真是出身名门,不论到什么地方总是端庄娴静,大家风度,从不四下张望。她跟着程夫人进了大殿,礼佛、燃灯、烧香。

金夫人从旁侧仔细端详,愈看愈象。就在舒二娘耳旁如此这般说了几句,叫她前去办理。舒二娘遵命进到里面,找了管家婆子,问了程夫人的姓名原籍,婆子们如实告诉,又问为什么打听这些。舒二娘躬身道:“我是城里贲侯家人。我们夫人来到这儿烧香。刚才看见老夫人福寿双全,甚是敬慕,想请到方丈恭候谒拜。”那婆子将金夫人的意思禀报程夫人。程夫人听说是节度夫人,点头应允。舒二娘回来传话,金夫人大喜,先来禅房等候。庙里住持听说官家夫人们要在这儿会面,回避了所有的闲人,烧香撩帘之后退去。不久,程夫人做完了佛事之后,来到方丈。金夫人出房施礼迎迓,进房坐下。

卢香菲忽然看见了金夫人,虽约摸认识,但是一则金夫人这几年吃了不少苦,颜面很见老,头发雪白了,时不易辨认:二则那时福寿、玉清们出去烧茶或求佛经包袱去了,都不在跟前,三则金夫人故意绷着脸,假装不认识。香菲做梦也想不到她们会到了这儿。所以心里虽然着急,也不敢去认,暂且站在一边。

金夫人施礼道:“暂借僧舍,冒昧相请,承蒙赏脸,不胜感激。”程夫人回礼道:“未曾拜会太大人,先受恩惠,罪甚!”

金夫人道:“老夫人高寿几何?”程夫人道:“一轮甲子初度。”金夫人笑道:“不象这岁数,看您有多硬朗。”程夫人道:“老了,不行了。不知太夫人您的岁数呢?尊前有几位公子?”金夫人道:“颟颟顸顸地过了六十,独生了一个儿子,眼下跟着我们来在衙门里。想听听老夫人有几位阿哥。”程夫人感慨道:“少子缺女。抱养的姑娘有两个。”叫香菲拜见金夫人。

金夫人听到“抱养”一词儿,更是惊喜。

卢香菲上前拜见,金夫人忙忙嗦嗦地拉住她的手,拉她起来,忍不住掉泪。卢香菲不知怎么回事,心里头颤颤悠悠的,只是想哭。

程夫人觉得很奇怪,问道:“太夫人本来不认识我的闺女,怎么才见面就掉泪?请说说,让我听听行吗?”金夫人更是忍不住道:“老夫人!我心里太难受了。”

一句话没等说完就抽嗒起来。她心想:“虽说有的人相貌相象,怎么这么象!哎哟!我的姑娘!你怎么短命死了?如果活着,也可以起相聚了。”这时卢香菲心里想:“这位夫人的音容笑貌,跟我姑母一模样,还有她的愁容眼泪又怎么这样现成!若确是我的姑妈,这般烟江云山是怎么渡过来的!”想了又想,盈眶的泪珠早已噙不住,滚滚而流,滴滴嗒嗒湿满了衣襟。

程夫人又问道:“太夫人有话,不妨明说。您在什么地方见过我闺女?为什么你们俩人同时伤心?请您将缘由照实说吧!”

金夫人道:“事情都已经过去了,说也没用了。突然的遭遇就象作梦,所以才伤心。我看小姐的玉色花容,活象我早已……”说到此处又将话收起来。

程夫人大惑不解,又再三问道:“太夫人为何这么见外?怎么刚说出话头,又收起话尾了?”金夫人擦泪道:“虽有一言,说出伤人,不便启齿。”

程夫人道:“请照直说,绝不怪您。”金夫人道:“如此那我先陪个罪再说。我看小姐的相貌和我多年前死去的娘家侄女一模一样。”程夫人问道:“令侄女年前故去,她和我的闺女相象,跟您今天的哭有何相干?”

金夫人道:“不知道。只想我的侄女是因为守着我赏簪之情而死的。”程夫人又问道:“您娘家姓什么?家在何地?”金夫人道:“我娘家姓金,世袭辅国公,原籍北地建邑。”

程夫人又问道:“您娘家侄女叫什么名字?因为什么赏簪,又为何坚守信义,怎么死的?”金夫人长叹道:“我侄女小名叫卢梅,字香菲。”说到这里,卢香菲知道这是金夫人确定无疑。忽然五脏惧裂,一瞬间来不及再想别的,奔向前去抱住金夫人的腿跪下道:“哎哟!仁慈的姑妈!您苦命的侄女我没死,我就是卢梅。”说完放声大哭。金夫人听了那话,不禁惊喜,搂住卢香菲的脖子大哭起来。

那时候玉清、福寿等人都已经回来,知道确实就是卢香菲,也都哭个不停。程夫人看了她们的情景,起初大惊,后来知道是姑妈和侄女见了面,忽然想起自己死去的亲闺女再也不能见面了,也跟着哭。卢香菲的哭是苦,金夫人的哭是辣,福寿的哭是酸,程夫人的哭是涩。寺里供奉的主佛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,也象奉陪这些人流泪似的。将极高极旱的天竺寺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