摆什么架子?”琴默闭了眼,两手紧紧握住残稿不放。两个人在炕上打滚儿,孟嬷嬷等早已出去。卢香菲也笑着进了自己的西间,怕璞玉过来捣乱,忙叫画眉关上门。底下的婆子、丫头们也自觉地躲出去。

璞玉看琴默死也不放,沉重地压在她的身上,把两手插在琴默的两个胳肢窝里,使劲儿地胳肢她。琴默笑得喘不过气来,又动弹不了,才央告道:“你放了我!咱俩坐着好好看,有完整的就给你。”

璞玉信以为真,把她扶起来。琴紫榭趁势跑进东间。璞玉不放,紧跟着进去。紫榭一看没人,才按住璞玉的手央求道:“你怎么了!为什么今天当着众人丢我的脸?你跟着我进来,这好象我不是躲着你,而是我勾引着你到这儿来的。明天你可怎么让我看人家的脸!人家早就不乐意了。我以前对你有什么不好,要把头等罪名扣在我头上。你要还不去,你就不是真心想我。”说着就撒娇,使性子,假装恼了。璞玉听她的话,句句在理,才放了手,笑道:“虽是那么说,我不得不先尽点儿礼。”说完又厮搅混缠了阵子才出去。盛粹芳的婚礼保护人——干妈提着灯笼引导,福寿忙掀开里间的门帘,请璞玉进去,忙把隔扇门反锁了。叫婆子们锁好院门,关了房门。看墙上的自鸣钟已到亥时二刻,叫婆子和灵玉睡去,说今天夜里我自己打更,点了一袋烟,烧了刻度香,悄悄吹了灯。这时里间的纱窗上仍有灯光,知道他们还没睡,心里发笑,坐在隔扇边的倚子上,不觉睡着了。

一夜无话。次日清晨,琴、卢二人起来梳妆完毕,穿戴打扮,想去正厅请安。出来时,里间的门仍在关着。福寿早己洗漱完了,叫小丫头扫地,抹桌子。看她俩出来,笑着向里间点头示意说:“还早!正睡得香呢。”二人必须等她,相互看了看,没说话,又回到各自的屋里。

梨香看了这个情况,怕别人说出什么,没法子只好敲门。进去一看,满屋子香烟缭绕。稍微掀开一点儿绣花幔帐看,在蟒缎被里二人正对着脸儿酣睡,互相枕手压腿的睡得真甜。梨香点头长出了一口气,暗想:我们姑娘年过二十,半年虚担了妻子的空名,三年委屈地守那份儿孝,今天才昭雪了。一边想着,一边慢慢地把幔帐挂在钩上,俯身抬了一下睡在璞玉那边的盛粹芳的头。盛粹芳忽地醒了过来,睁眼一看,满窗户的阳光,不知天到什么时候了。又看梨香。她已转过脸出去,随手把隔扇门轻轻关上,高声喊道:“蜂蜜!快打洗脸水,姑娘起床了。”

盛粹芳忙推璞玉的枕头,璞玉闭着眼睛,翻过身去问道:“这么早起来干嘛?这两天我们几个人没事,睡个够吧。”盛粹芳又拉他的手叫他醒醒,指着窗户让他看。璞玉又翻了个身,大声打哈欠,伸懒腰。那时盛粹芳早已穿好衣服,到外间洗漱完毕,跟琴、卢二人领着丫头到金夫人的正厅去了。

璞玉慢腾腾地起床,洗脸漱口。福寿进了里间,叫丫头叠起被褥,出来的时候,璞玉问福寿道:“你看见了?我差点儿冤枉她。如果不是你,他昨天夜里说不出自己的委屈,差点儿出了人命。”

福寿道:“你自己先不想想,怎么能瞎猜疑!太太的眼力绝错不了。你昨天晚上的几句话,除了盛姑娘,谁能受得了?”

璞玉道:“我知道委屈她了,慢慢安慰她吧。”说完戴上帽子到老爷外书房去请安。

粹芳等人从金夫人那里出来,通过夹道又到桂香斋。见了贲、娜、顾三位夫人,坐了一会子,谈谈天儿,到早饭时,回友竹山房。

那天贲府仍是唱戏和宴会,和昨天一样。

璞玉没去入席,和三个夫人同桌吃饭,斟了一杯酒给粹芳,粹芳不要,问道:“哪儿来的无缘无故的酒?”

璞玉笑道:“昨天晚上的委屈酒。”一句话惹得紫榭、香菲、福寿都笑了。粹芳也刷地红了脸,泪水盈眶,还是不要。璞玉起身,摁着粹芳的肩膀道:“不管你要不要,我的一切都在这一杯酒里了!”说完给粹芳硬灌,众人更是高声欢笑。

且说,贲侯派人到梅峪邀请戴中堂来赴宴。戴新民病已好了,无奈坐轿来参加谢婚宴。贲侯亲自带领全城官吏出迎,见面以后,畅谈圣上隆德,互相勖勉。贲侯亲自作陪,只见满堂显爵缨冠,礼服相辉,觥筹交错,热闹非常。在内宅,除了昨天的五位夫人外还有官员的女眷,淑人、恭人等客人又来了几位。她们坐了四、五桌。这时,金夫人将款待宴请女眷的事全都交给了熙清。熙清和舒二娘两人,里里外外,上上下下,全都招呼,忙活得一点闲空也没有。

午后熙清让芙蓉、元宵等夫人身边体面的大丫鬟,另外坐了桌席,自己放箸斟酒,说着笑着。

她拍着芙蓉的肩膀笑道:“好好喝!可别客气,”

芙蓉笑道:“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客气的,谢谢小姐的恩典。”

熙清招呼完芙蓉转身回来,顺着游廊走到东厢房的窗户下边。屋里有两个人低声说笑。熙清停住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