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就来救他,谁知眼都望穿,连他的影儿也没有了,三人急得慌乱哭做一团。看官,你道那班和尚是何等样人?原来是一伙大盗儿,人人有几分勇力,且学了十八般拳法,随你二三十大汉,也不够他一个人发脱,故假意戴着顶僧帽,穿这领袈裟,借佛门做了个容身之地。夜里都改扮异装,惯到各路行劫商客锱囊,窝入寺中,穷奢极乐。这日也是谢氏合当有晦,恰恰到这寺里拜佛。这几个久不见色的饿鬼,做了几年孤独长老,精华直满到头顶上来,亏得借手统出脱了些。那时这班强徒看见谢氏,原有八九分姿色,年纪还不甚多,又见有个丫环,人物也俏丽,年纪又小,只奶子有四十多岁,兀自丰韵。一时着了魔,魂也不知掉在那里,怎肯还放他去,故抵死留住,做出许多殷懃。先把轿子牲口弄了进来,使外面没了形迹,又假意叫小和尚看掌鞭人,羁縻住了袁吉身子,不放他泄漏。及至骗到观音阁上,料那袁吉毕竟弄下楼来,要寻出处,预先伏下一个和尚在前边楼下,见袁吉果然下了楼走出来,就一手儿扯住,直押到另一个静僻去处关着。
  谢氏三人,见势头不好,明知贼秃必来强奸,待要寻死。奶子道:「且看光景,或者算计得个出身之路,再做区处。我们死了不打紧,何人与我申冤。况且相公在狱中,只有小官人这点骨血,承继宗祧,何忍死而绝后。」说到伤心之处,谢氏便如肝肠寸断,哭得死而复苏。乃含泪说道:「奶子你怎轻易说个出头日子。如此铜墙铁壁,插翅难飞,我三个女人做出什么事来。倘然秃驴到此强横,终不然污蔑这身子,做些含羞忍耻的事,玷辱袁氏祖宗不成。莫若早些一死,还留这点名节。」奶子道:「大娘节操我岂不知,只是大娘一死,小官人料难久存,关系实为不浅。」谢氏道:「虽如此说,只恐秃驴来强逼时,就要做个洁身之鬼怎么能够。」正说不完,只听见楼门一响,四五个狠和尚闯将入来,谢氏惊得魂不附体。待想往楼窗里做个绿珠堕楼的故事,亏得丫头一把拖定,只是乱哭乱跌,声声求死。丫头放下主母,跪下去连连磕头,和尚那里睬他,一个先把丫头抱在怀中,做了几个吕字。一个去扶谢氏,替他拭泪。谢氏尽力死挣,犹如婴儿戏金刚,那里挣得脱。又一个搂住了奶子,奶子慌得凶了,人极计生,倒立定主意大声说道:「你们众师父若要干好事,须依我一句说话,只在我身上,包管做个长久夫妻。若一味莽獗,目下虽着了手,第二次就不得见师父们的面了。」众和尚连忙问道:「依你怎么说才可以长久?」奶子道:「事到如今,料想做不成节妇,就做了节妇,何处图名。人生在世,那个不要寻些乐趣。我与这丫头两个,是不消说了,只大娘意中还执定闺门娇养的性子,然身已到此,也不怕他飞上天去,只是太急骤了,未免要寻短见。则师父们费过多少心机,岂不白白里枉送他的性命,究竟不能享用。依我美计,今日师父们且退,只宽限十日之内,待我千方百计劝他转来,包你和和顺顺做个百年偕老。这是我一片真诚,为师父们图个万全之策。听与不听,也不敢勉强,只恐日后懊悔,想我的说话就迟了。」这几个和尚听他一篇议论果然有理,想道总是瓮中之鳖,就迟几日不怕他飞上天去,连忙放了谢氏,都来搂着奶子道:「便依你说,权且耐他十日。今晚只是你与小姐姐两个轮流陪伴我们吧。」奶子道:「我两个巴不得先尝个甜头,但是主母未得手,怎敢先自偷欢。我若不顾名分,便是自家为私,怎么劝得他转。只争些早晚,少不得都是一路的人,何消性急,反误了大事。」众和尚见他一发说得明白,便都住了手道:「也罢,竟依了你,只不要失信。」奶子道:「失信了,但凭你怎么摆布我便是。」众和尚又拿住了他,两个做了几个吕宇,方才一哄的下楼去了。谢氏见和尚已去,方流泪问道:「你这番说话是什么缘故?」奶子道:「岂不闻人极计生,方才不哄他这番说话,我三人早已不能免了。如今且宽这十日,只求告神天,或者有个机会出来,亦未可定。既不然落得多活几日,预先做个结果,也强似方才受他污辱了。」谢氏与丫头听说,俱道好计。有诗为证:
  谩道能挥西日戈,阴桑寸舌乃腾那,
  问谁偕得提撕力,自在游行出纲罗。
  话说谢氏暗想道:「虽宽这十日之期,终逃不出虎口。只是侄儿好好同来,及害他遭此奇难,生死不得在一处,今不知他埋灭在什么所在,教我怎生过意得去。」丫头道:「大娘且不要悲伤,悲伤也是无益。和尚说这白衣大士有灵,倒不如日夜去求他拜他。或者菩萨慈悲,有些显应也不可知。」谢氏只得依他,与奶子三人日日在观音面前哭一回,拜一回,又哀哀切切祷告一回,和尚终日送上来的好蔬菜儿,好茶饭儿,也无心去吃,只一心一念,不分昼夜尽着哭拜。一连五六日,眼也哭肿了,泪也哭枯了,腰膝也像折了的一般酸痛,却无有丝毫灵感。直拜到第九日,依先是个泥塑木雕的,何尝有什么报应。谢氏痛苦道:「罢了,总是我这几个人该有这番劫数,祈求也是枉然。明日料逃不过,我并无别事在心,只有这小官人不忍与他同死。」说到呜咽之处,哭倒在地,奶子与丫头急忙扶住,叫唤醒了。谢氏含泪说道:「我只有一条计策,除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