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,虽已略知一二,然一经想起来,便觉心中焦躁,倒不如纵情酒色,转可以解闷消愁。因此自从病愈,即不视朝,一切朝政大事,都由贾似道去办。这日不知如何,忽然高兴,要到上书房去看两页书。
  陈宜中得了这个信,连忙袖了表章,去请朝见。度宗教宣召人来问:“有何事?”宜中奏道:“张世杰有告急表章在此,谨以奏闻。”度宗道:”贾似道在值时,有了军务,他总会调度,并未烦过朕心。”宜中闻言,不敢则声。度宗又想了半晌道:“朕记得张世杰在鄂州曾有捷报到此,何以忽然又告急起来。”宜中道:“鄂州已经失守,襄阳、樊城皆已陷了。张世杰退援江州。日师夔反了,投了胡元,张世杰退守建昌,故此上表告急。”几句话吓得度宗呆了半晌,方问道:“如今外面军情,到底怎么样了?”宜中奏道:“昨日闻报常州危急。”度宗闻言,只急得汗流浃背,叹口气道:“卿且退上,明日再降旨吧。”宜中只得迟出。
  度宗起身,坐了逍遥辇回宫,到俞修容处去。修容抱着小皇子昺迎入。
  看见度宗颜色有异,奏问道:“陛下尤颜,与往日不同,不知有甚心事?”
  度宗叹口气,指着小皇子道:“这小孩子将来不知死在哪里呢?”修容惊道:“陛下何出此言?”度宗半晌没有话说,忽地哇的一声,吐出一口血来。修容大惊,连忙上前抉到房内床上,服侍睡下;一面差人到各宫去报。
  不一会全皇后带着小皇子显到了。此时小皇子显已经封了嘉国公,因他虽是嫡出,年纪尚幼,故未策立做太子。当下全皇后先上前请安问病,度宗只是不语。全皇后只得出来问俞修容。修容道:“妾亦不知底细,亦不知驾从哪里来,只入到宫时,面色已是不好,指着昺儿说甚么不知这孩子要死在哪里。”全皇后即刻传了随从度宗的近侍来问话道:“皇上方才从哪里来?”
  近侍奏道:“从上书房来。”全皇后又问:“上书房召见哪个来?”近侍奏道:“陈宜中请朝召见的。”皇后道:“问过甚后来?”近侍把宜中的奏对说了。全皇后也觉吃惊;然而此时是病人要紧,急叫人去传太医。
  忽报太后到了。全皇后,俞修容连忙出迎。只见谢太后喘吁吁的,扶着拐杖进来。杨淑妃扶着小皇子显,跟在后面。谢太后口中说道:“前回那个病,还没有复元,怎么又吐起血来了?你们又是哪一个激恼了他?”全皇后俞修容不敢则声,跟着进来。谢太后伏在床前道:“官家,你怎样了?”度宗道:“孩儿没有甚病,太后不必忧心,略歇一会就会好了。”谢太后出来问起端的,全皇后把上项事由说了一遍。谢太后也多紧锁双肩。
  歇了一会,医官来了。请过脉,说是急怒攻心所致。今把恶血吐出,转易用药。出去拟了药方进来,谢太后叫取药来,看着煎服了。不一会度宗睡去。谢太后方才交代俞修容等好生服侍,上辇回宫。全皇后却就在修容宫内用了夜膳,看度宗醒过两回,没甚动静,方始带着嘉国公回去。临行又叫杨淑妃不必回宫,在此帮着服恃。杨淑妃唯唯答应。
  是夜杨、俞二人不敢睡觉,静悄悄的坐在外间,守到天明。谢太后早打发人来问过。全皇后又到了。传了医官进来诊过,说脉息平了好些,又拟了药方服药。度宗就床上坐起,全皇后坐在床前,度宗又把昨日的事说了一遍。
  全皇后道:“陛下且请放心,保重龙体要紧。”度宗道:“贾似道总说外面军务没甚要紧,朕想明日叫他自己领兵出去御敌,看他自己用兵,如何奏报。”
  说罢,叫近侍取过笔砚。近侍就端了一张矮脚几,放在床上,放好笔墨。度宗写了一道旨意,给全皇后看。全皇后接过看时,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道:“贾似道着开府临安,都督诸路军马,出驻沿江一带,相机御敌,即日出京,毋稍迟缓。”
  全皇后尚未看完,度宗忽地又哇的一声,吐出一口血。全皇后、杨淑妃等吃了大惊,急忙上前扶往。近侍撤去了矮脚几,方欲扶度宗睡下,只见他接连又吐了三四口。急得全皇后一面叫人传医官来,一面叫人奏报谢太后。
  谢太后因年纪大了,又担了心事,昨夜一夜未曾睡着。此时恰待要歇歇,闻得此报,只吓得魂不附体。即刻叫备辇,宫女奉过拐杖,又一个宫女搀扶着上了辇,一直向俞修容宫里来。恰才到得门前,只听得里面一片哭声,谢太后这一吓非同小可。
  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七回 痛蒙尘三宫被辱 辟谣琢二将怜忠
  话说太皇太后欲图旦夕之安,情愿奉表称臣。就叫词臣拟定了降表草稿,仍着刘岊送去,给伯颜看过合式不合式。刘岊领旨赍了表文稿子,到了平江,见过伯颜,将稿呈上。伯颜看过一遍道:“虽然如此,还要叫你们主子交代各路守将,一律投降。我兵到时,自然秋毫无犯,倘若不然,我仍是杀一个寸草下留。你快回去,叫临安百姓,家家门上都要贴个帖儿,写着‘大无顺民’四个字。你们也该准备犒军礼物,我随后便来也。”刘岊诺诺连声退出,回去奏闻。太皇太后大惊道:“我只道投了降,他便不来,谁知仍是如此,只得依他而行的了。”说罢,又哭起来,对陈宜中道:“卿去备办一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