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之表申奏。
只见黄门官启奏曰:“福建巡抚刘忠,有白圭表章奏闻。”帝命呈上御案,观其略曰:
福建抚臣刘忠诚惶诚恐谨奏,为奏闻事:臣奉命出守福建,由水路舟至南康,夜宿于朱子内。梦神赐白圭。梦既觉,白圭仍在袖中。因取观之,则圭上有镌文。细读其文,始知梦中之神,乃福建城隍也。其一切含冤之故,悉具圭中。不期恶人数终,突然而来,自受臣绑,囚至福建,果见新塑城隍,宛若梦中之神。是以,立诛恶人,以谢神嘱。谨将白圭进呈,伏乞圣览。
帝将表文看了,又将白圭,反复细看,乃叹曰:“有此奇冤,必有此奇报。阴阳之理,诚不谬矣。”正是:
阴阳诚不谬,善恶果无差。
未知皇上如何发落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十一回 张状元衣锦还乡 武探花居丧守服
话说帝见刘忠之表,及白圭之说,十分惊奇,即将表章及白圭出示群臣。
庭瑞近前见了白圭,忙俯伏金阶奏曰:“张衡才,臣之父也。原因与房叔张宏自苏州归,至南康朱子内,无病身故,却是叔父扶柩归家。臣母感其德,将家事付他管理。数年来,只见宏叔富厚。后因见其行为不公,是以绝其往来。若毒害之由,实无一人知觉。”
帝问曰:“卿父平日做甚事业?”
庭瑞奏曰:“臣家自祖上以来,颇有家资,臣父平日,惟施财济困而已,别无所为。”
帝赞曰:“《易》云‘积善之家,必有余庆’,诚哉!是言也。在他人,纵有此冤,未必遂有此报,况身为城隍,受上帝之敕命乎!此等伟人,世所罕有,朕今加封为:天下都城隍,以彰其德。”庭端闻言,忙叩头谢恩。帝命将此事刊报,颁行天下。自是,天下人皆知此事。当时,庭瑞又俯伏金阶,将建章之表呈上。
奏曰:“探花昨因父殁,即行奔归,兹遗有表章,奏闻陛下。”帝命侍臣,递上表章,观其略曰:
探花臣武建章谨奏为丁忧事:臣父方山,原任漳州道职,因衰老多病,蒙圣恩,舍归田里。臣奉汤药有年,于今二月数卒。臣痛惨无地,身服齐衰,不敢朝见,谨修表上闻,伏乞圣听。
帝看毕,乃曰:“探花有丧,不容不去。卿等在朝,当为朕勤心辅国。”
庭瑞奏曰:“臣兄弟,一介书生,幸窃科甲,敢不尽忠以报国恩。今国家闲暇,伏乞圣恩,假臣旋里数月,不胜感激之至。”
帝曰:“卿欲归家,宜早来京,以应国用,勿负朕心。”又曰:“朕昨许榜眼招为驸马,似乎榜眼面有难色。回思姻婚之事,自有定理,何可强也。今榜眼别择良配可矣。”兰英暗喜,一同叩头谢恩。帝乃退朝。
百官各转衙门,皆知状元、榜眼,奉旨回家,俱纷纷来送礼。庭端与兰英,回到公馆,令仆收拾行囊,将欲起程。因各官前来送礼,只得向各衙门辞行。次日早起,百官又来送行。庭瑞与兰英,逊让不过,只得与多官步行,送出城外方止。庭、兰方才上马。行未数里,只见有人跪禀曰:“新科各同年老爷,俱在前面等侯。”庭瑞乃策马向前,早望见一班同年,俱在长亭之上。于是乃与兰下马,步至长亭。
众同年齐揖曰:“闻知状元兄弟回府,弟等特具一觞,聊以作饯。”
庭瑞谢曰:“弟一介寒儒,偶然饶幸,何敢劳诸兄盛设,使弟于心怎安。”乃与兰英就席,诸同年争欲敬酒。
庭瑞谢曰:“弟酒力甚微,不能多饮,愧领数杯,足感盛情,愿诸公见谅。”众乃止。
须臾,庭瑞离席曰:“弟不胜酒力矣。今暂相离,数月后又将复来,少不得同事有期,再当酬谢。”众因其行色匆匆,亦不强欲其饮。皆离席相送,拱请庭、兰上马。庭、兰决要步行。
将百步,庭瑞谢曰:“叨蒙盛饮,感惠已极,何敢再劳远送,请此止步。”
同年中一长者曰:“我等相送,反劳状元等步行。不如止步,但请状元兄弟登鞍。”于是,众皆揖逊,庭、兰只得上马,欠身一揖而去。众同年亦各回寓。
却说建章奔丧归家,于路无分昼夜,赶到家中,将近门首,遂呼天而哭。及入门时,但见满门亲眷,乃奴婢辈,一堂尽白。见了建章,一齐哀泣,哭声大震。建章跪拜灵前,伏地痛哭,眼中流血。众人扶起,潜入孝帐。只见堂上两副灵柩,大惊。
未及开言,众泣曰:“老夫人亦于前三日逝矣。”建章闻言,仰面而倒,昏绝于地。众人救起,徐徐方醒。以头冲柩上,几番气绝,众人救住劝解。
建章大哭曰:“父母年迈,不能朝夕奉养。乃远离膝下,自图功名。今父母双亡,不孝之罪,何能苟免。”言讫大哭,又昏倒于地。众人扶到床上,哀惨已极。时府尊率满城官员,俱来吊丧,不见建章谢宾。
府尊曰:“闻公子得中探花,今已回府,如何不见?”
其仆叩头泣曰:“公子自京归,因伤大老爷身故,于路受尽奔苦,到家又见老夫人去世,遂闷绝于地,仆等救醒,哀惨太甚,今已四日,水浆不进,卧于床上,只有一口气,亦恐不能久矣。”知府闻言,感其孝心,遂率各官,至其榻前相劝。
建章瞑目曰:“谁在此?”
仆答曰:“府大老爷,与满城官员,在此吊丧。”建章闻言,一跃而起,见府尊立于床前,慌忙跪下叩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