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庵观书斋,莫不游玩。所到之处,尽皆留题。在路数月,方到金陵。
金陵乃菊英幼居之地,固扮了男装,每过自己门首,及见了自家叔伯,只作不知,租了公馆歇下。
一日出游,见满城士子纷纷,一茶肆中,十分热闹。秀英与菊英,亦入此中吃茶。但见一席人,都是青年秀士。
内中一人言曰:“新报学院,就是今科榜眼,年只十五岁,人皆称他为神童,已将到任。”
又一人言曰:“这新学台的哥子,就是今科状元,亦只十六岁,闻得选了湖南学院。这样人家,真是难得。”
菊英听了这个消息,遂谓秀英曰:“卖报人之言谬矣。既招驸马,安得出仕湖南。早知这个消息,不致有此行矣。如今张郎到了湖南,必来拜我爹爹。姐妹们又私出在外,倒使我爹爹又加一恼。”
秀英曰:“既已到此,悔之何及。若张郎有缘,自有一定。今榜眼既任这里,等他到来,何不也进场耍耍。且榜眼又是张郎兄弟,其才必然相仿。我姐妹用心作文,彼必惊奇。那时正好乘云上天。若婚姻之事,付之天命可也。”
菊英曰:“姐言虽善,然府县未曾考过,如何进场?”
秀英笑曰:“妹妹何愚于一时也。今爹爹在湖南,乃边疆大臣,只须用一名帖,往府县一拜,自然可以进场,何虑之有?”
菊英曰:“姐言甚善,就此行矣。”
当下算还了茶钱,出店来,即写了秉乾、秉刚名贴,雇了跟班,遂往府县去拜。那府县见了名贴,知是杨大人的公子,无不加意应承。未几日,学宪到来,却是姓王名彦。皆因张兰不出,然后选发此人,补授此职。一到任,先考江宁。秀、菊二人亦无廪保,知府亲身护送入场。考罢回来,甚觉得意。
却说王彦考了江宁,晚间将文字批阅,一连看了数百卷子,只是摇头。勉强取了几卷,甚不如意。及看到秉刚文字。
乃拍案曰:“怪哉!怪哉!此间亦有如此之士耶。吾平日自持所学,以为绝妙,今日始知自负矣。”又看到秉乾文字,愈加惊奇。
乃曰:“此等奇才,不当列于凡士之内。吾当荐入京师,以显国家文明之治。”
次日,江宁府来。
王彦曰:“昨考贵府,得文字两卷,觉得与诸生不同,贵府观之。”乃于案上取二卷,交与江宁府。知府接过一看,只见满篇圆点,又见是秉乾、秉刚名字。
大喜曰:“此乃湖南巡抚杨公之子也。”
王彦曰:“何奇才多出于此老?”遂使江宁府着人,请二子进内衙。王彦优礼相待。礼毕,分宾主坐。
王彦曰:“适见公子妙文,诚不加点。本院奉命,访察贤士。如遇奇才,当荐入京师。今公子兄弟,虽相如、子建不及也。今荐公子于天子之前,以光盛国。”
秀英谢曰:“学生一介庸儒,素无知识。今蒙大人谬举,诚恐有负所荐矣。”
王彦曰:“公子毋自谦,本院岂不知人!”
菊英曰:“既蒙垂爱,敢不应命。”王彦大喜,留二子馆于后衙内。
菊英私谓秀英曰:“我等皆是女流,今荐入京师,恐终久不雅。”
秀英曰:“得此机会,正好展胸中之才,以登青云之上,何多虑也。”
次日,学台修了表章,仰着江宁府学,送二子进京,不题。
却说杨巡抚正在衙内闷坐,忽有京报至,报说新科状元张庭瑞,点了湖南学院,不日到任。巡抚闻知,转加烦恼。不数日,庭瑞果然到任。巡抚乃率满城官员,至河下迎接学院。只见庭瑞舡上出来,青年俊秀,貌过子都,飘然有喜色。见了巡抚,便深深一揖。巡抚回礼,庭瑞将欲跪下,巡抚慌忙扯住。
曰:“先生远来,乃天子命臣,毋自卑也。”
庭瑞曰:“晚生一介书生,久慕老大人盛德,今得拜台下,实三生有幸。”二人谦逊之至,当日吉辰,上了任。次日,即往各衙门拜客。及至巡抚衙内,巡抚设酒相待。第三日,使人到巡抚衙内求婚,巡抚乃将女儿,自吴江以来之事,细告使者。使者乃将此言,回复庭瑞。庭瑞伤感不已。
明日,往拜叔父昆山。遂青衣小帽,带一仆相随,望张村而来。
于路自思:“小姐从前既避难于张村,今之踪迹,叔父必知,到彼自有消息。”
正想间,已到张村。令仆送上名帖。昆山看了,知是侄儿到来,遂命请进。庭瑞入内,请出婶娘,一同问慰毕,一堂欢坐,细论两家之事。说到菊英身上,竟全然不知去向,叔婶十分叹息。须臾,请入后堂饮酒。饮毕,天已将暮,庭瑞欲起身,昆山止之曰:“天色已晚,在此歇息。”庭瑞步已倦,遂从之。昆山乃命人送入书房安寝。
是夜,庭瑞卧于床上,左思右想,不得菊英消息,十分凄惨,乃起挑灯独坐。因见案上有书数卷,开而读之,亦不耐烦。忽翻出箧中新诗数本,俱是抄写的,乃开页观看。才读一首,见其文辞清新,所作不凡,自觉精神畅快。连看几首,愈见敏捷。
乃叹曰:“此诗,真天才也。孔子曰:‘十室之邑,必有忠信。’忠信其在此乎!”
又看了数首,回:“此人之才,胜我十倍矣。”遂将此诗尽看,不觉天明。
忽昆山进来,见庭瑞在灯下看书,乃问曰:“贤侄因甚这早?”
庭瑞对曰:“适间才起。”乃废诗,与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