隐姓走他乡。风声败露人追赶,
  巧过尊宅在路傍。暂借贵地躲一躲,少时过去就不妨。不才日后身得地,雅意高情不敢
  忘。你要是声张外面人知晓,休怪我无情把你伤。”这英雄圆睁虎目高扬剑,吓的那提灯
  女子体筛糠。只见他后边女子无矍意,悦色和容说:“不妨。人生谁保无急难,与人方便
  自家长。壮士只管观动静,令友何妨请进房。”说着就把公子让,曹爷一见喜非常。连忙
  收剑将躬打:“恕某家拙言冲撞理不当,少时登堂容拜谢。”这英雄语罢将躯纵上房。

曹爷一纵上了花亭,伏在上面。望外观看那追赶的官兵。

  那女子提灯导引,请公子进房小歇。公子此时如在梦中,忽忽悠悠,也辨不出东南西北,跟着他曲曲走至一所房内。只见十分洁净清幽,桌案上高烧银烛,宝鼎内焚着好香。公子打躬称谢,女子还礼让坐,命侍儿献上茶来。

    那女子灯下留神观秀士,暗暗肚里自寻思。越看公子多面善,就只是恍惚之中记不
  真。佳人思想时多会,认出是楼头瞥见意中人。心头小鹿忽一动,不好明言暗暗云:“一
  自那年窥奇士,使我相思直到今。我只说芦花明月无消息,又谁知天巧奇逢找上门。但
  只是素不相识初见面,怎么好突然开口论婚姻。他又在惶惶未定惊慌际,常言说交浅不
  言深。且自开谈盘问话,探他的居址与深心。”佳人想毕开言问:“相公是贵姓高名那里
  人?所因何事遭冤枉?情由领教讲一巡。”公子见问心下想,未曾启齿自沉吟。细看女子多
  良善,慷慨行为又爽神。实言大料无妨碍,何况他现有扶危救困心。公子想毕呼娘子:
  “提起我被害缘由最恼人。”这公子从头至尾说一遍,通名道姓俱实云。公子之言还未尽,
  只听得隐隐悲声入耳轮。内房步响帘栊启,走出一位女裙钗。叫声:“哥哥苦死妹,今日
  重逢似梦魂。”这公子仓猝之间难辨认,惊疑不定细留神。见女子面如金纸乌云乱,项下
  层层裹手巾。云龙复又留神看,他这才认出是同胞共母人。

猛然见了,吃这惊不小。站起身来连忙问道:“妹妹何以至此?这到底是什么所在?”小姐大恸,遂如此这般,哭诉一遍。公子如梦方觉,心中大怒,踢足恨道:“槐氏、邹婆,这等可恶!有朝得地,此仇必报!”又与海棠施礼道:“愚兄妹何幸,蒙娘子屡施大德!此恩此义,没齿难忘。”郁氏连称不敢。琼花小姐向公于说道:“郁姐姐久厌风尘,志欲从良,未得其人,小妹因感活命之恩,意图永为姐妹,欲与吾兄定为次嫂。小妹前日也曾向郁姐姐言及,今日天缘奇遇,小妹作柯,以定百年之好,未知兄长意下如何?”公子道:“郁娘子是救兄妹活命恩人,怎敢如此屈尊?”海棠道:“相公是天上石麟,小姐乃云中白鹤,携带贱妾得脱烟花之苦,海棠异日得与夫人拂衾捧砚,便是出地狱而登天堂,乃是贱妾梦想不得之幸,安敢复有他辞?相公如不以青楼见弃,乞赐一物,留为日后相逢之验。妾身自此斩钉截铁,以候好音便了。”公子见他言出激烈,不再推辞,慨然应允,遂把暖玉香圆取出,赠与海棠为定。郁氏接来,如珍似宝,佩在身边。因取香圆,看见金丹,遂取一粒与小姐敷上,登时痊可。海棠见十分灵效,也要了一粒收藏备用。

  说话间,曹爷找将进来,一面说:“我伏在亭上见那些狗男女到了墙外,只要进来搜检,多亏戴兄不叫惊动居民,只带他们向北赶了一回,方才回走过去了。”说着又向海棠致谢。那琼花小姐因感救兄之恩,不曾回避,向前万福道谢。曹爷一见,怔了一回,还礼问道:“此是何人?”公子说:“此是琼花妹妹。”曹爷惊喜非常,问起情由,方知被槐氏、邹婆所害。恼的他发恨连声,道:“我若在城中的时候,必要去斩了这两个恶妇方觉痛快。且喜这场风波已过,咱弟兄趁夜早走才好。”公子说:“兄长且慢,如今妹妹在此,终非了局,想个去处与他安身,咱去也好放心。”曹爷想了一想,说:“有了,何不趁此黑夜,把妹妹送至柳黄村我母家中?姑父母老夫妻为人慈善,一定收留照管,俟弟日后得地,再去接请,有何不可?”公子听毕,点头称善。

    说道是:“弟还有句衷肠话,未谂吾兄可愿情。咱弟兄这一避难边关去,未知何日转
  回程。舍妹笄年当待字,使小弟牵连魂梦不安心。弟欲将终身大事托兄长,喜将友义续
  亲情。不必盟书与信物,一言为定永无更。”公子之言还未尽,海棠旁边赞一声:“相公
  所见真不错,以亲酬德理上通。杰士烈女成佳配,至美奇缘此夜逢。以必相照无他意,
  何用冰人系赤绳?就送小姐东村去,回来即便奔前程。从此后彼此守志等机会,单等雷鸣
  起卧龙。”心直性快曹文豹,并不推辞点首应。琼花听的言及此,粉颈低垂面已红。郁氏
  说:“事不宜迟速打点,樵楼已过鼓三更。”说罢忙把妆奁取,叫小姐梳头拢发把衣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