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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且说梦鸾小姐此时已收兵进关住在行台,还是与青梅独居内庭。石总镇大排庆功筵宴,犒赏军卒。小姐先差人上京报捷,择了回兵的吉期。这日刚然宴毕,只见中军来稟:“今有番相不花无敌奉北安王之命,又来求见。城外有许多轿马箱笼,乞令定夺。”小姐沉吟道:“又有何事?且令来见我,就说本帅有请。”中军退去。去不多时,将番相请来。只见他不似前番打扮,头带云顶盘龙豹帽,鬓插两朵金花,身穿紫锦披肩蟒袍,十字披红,窄袖下垂,金厢玉带,双环紧扣,足登鹿皮花靴,春风满面,走上甬路。小姐站起,降堦而迎。彼此见礼,让进大庭,分宾而坐。

  献茶已毕,小姐问道:“贤宰今日光临,谅必有教,请道其详。”不花道:“无事不敢冒渎虎威,多蒙元帅准降,国君感戴不尽,欲思报效。今有爱女合庆公主,芳年绮质,颜色倾城,国君愿与元帅结奏晋之好,特命下将送来,现在城外候令,乞收纳是幸。”小姐腹中暗笑,答道:“多承狼主美意,礼当从命。但只是本帅已有原聘,尚未结缡,怎敢停婚再娶?”不花取出一封书来,送与小姐,说:“这是国君的手字,因这位公主有假隐情在内,元帅请看此书,便知分晓。”小姐闻言,只得折书观看。却是北安王的口气,前边几句套语,后边是说:“这公主并非敝国亲生,乃认义之女,自称姓孟,小字高鸾,其夫乃江南寇翰林的公子,其名其字,与元帅不错分毫,故差丞相先护送夫人重圆破镜,藉表愚忱等语。”小姐一见,暗暗叫声奇怪:“寇公子原聘是我,曹兄所言野青园所定者又是郁氏,怎么又有个孟氏之女孟高鸾呀?这三个字好生奇怪,竟似把我的名字颠倒一般,真正作怪。且住,莫非又在那里收下的不成?倒要见见这个女子。”想毕,把书掖在靴中,向不花说道:“既承狼主美意,本帅应下便了。”

  不花心中甚喜,才要起身,只见石总镇与呼延平等一干众将一齐说道:“元帅不可,岂不知临阵收妻,罪该斩首。元帅携带我等立此奇功,回朝面圣,定受褒封殊奖,何苦自取罪戾?”小姐说:“业已投降,便是一体,结亲何碍?”石老爷道:“彼中虽归王化,降附未久,元帅尚未回兵缴旨,焉得擅专?纵欲结亲,待请旨而后可。元帅岂见不及此乎?”郑铎道:“何况元帅已定原聘,吕大人闻知亦难免一番争论。”小姐笑道:“多承关切,别人临阵收妻一定取罪,本帅无妨。莫说一个两个,就收十个也不至获罪。”众人听了,面面相觑,又谏阻了一回,小姐只是笑说不妨。众人见他不从,也只得罢了。

  当下不花丞相告退,来到书生面前,躬身回道:“贵人在上,为臣方才见了寇元帅,先达送来之意,他推托不允;后见了狼主的手书,欢然应下,即叫送公主进城。看光景,那元帅一定是公主元配无疑。这一进城,见了元帅,望求贵人千万央求元帅施恩,释放殿下回来,我君臣生生世世报之不尽。”书生说:“那是自然。我还有件大事,这封手启,烦丞相带回,上禀父王、母后,将这八名宫女与驼驮箱笼俱各带回,交付大王,就说孟氏居国三载,受恩莫大,不能报其万一,实实有愧于心,何敢复荷厚礼。”不花道:“这是主上与贵人的妆奁赠嫁,焉敢带回?”书生说:“我那书中别有一段衷情,父王见了,自然明白。至於御弟寿山之事,我力所能为,无不尽心。先生回去上禀父王、母后,候信便了。”不花见说,只得遵命,送书生进城回来,带着番女箱笼,回北去了。原来寇生那封书中,是把他肺腑缘由被害始末细达番王,书中大概说是:难人并非孟氏之女,江南寇云龙实是难人的真名本姓。因被了不白之冤,出於无奈,乔妆避祸。蒙恩收养.刻骨难忘。趁此机缘,思归故土,乞恕蒙蔽之罪。御弟之事,力若能为,无不用命。大德深恩,容日再醻。北安王见书方知这段衷曲,与洪后嗟呀而已。

  且说寇生轿至帅府,小姐吩咐送入后堂。石总镇少不得摆上喜筵,与元帅贺喜。大家把盏称庆,饮至一更,方才告退出府。郑铎笑向呼延平说:“看不出英雄好汉,原来是位好色的将军。”呼延平也笑道:“你又嘴痒,还不曾被人杀怕?”郑铎回手把自己脸上打了一掌,说:“承教,承教!再也不说话了!”孟、焦二人一齐大笑,各回寓所去了。

  且说高小姐见众将散去。命青梅闭了中门,叫他在此看印,要往后房去会公主。青梅说:“请问帅爷,今日留下这位公主,尊意又是什么主见?”小姐说:“从无什么主见,彼女子,我女子,不过取个笑儿。”青梅说:“我也跟了去看笑儿罢。”小姐喝道:“胡说,谁家洞房花烛,新人的卧室也许家将擅入?无规矩的奴才,狗腿就该打折!”青梅说:“是,是,小人不敢去,何不把番王那封书与小的看看?”小姐说:“也不许你看。”青梅说:“这是怎么说?大喜事为何这等发怒?”小姐一面低笑,一面更衣。青梅又问道:“请爷的示下,还是去看看新人就来呀,还是在那里安寝?”小姐说:“我盘问他几句话儿,投了机就在那里睡,不合式还是回来。”青梅说:“合式不合式,回来睡罢!这大院子剩我一人,着实发恐。”小姐脱了官服,换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