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手。” 老孙连声答应。梦玉命徐忠先付他五百银,余下陆续再付。徐忠答应,取银交给老孙。
  梦玉当下派了马遇、李祥监工专管收拾一切粗细木器;金映专管裱糊、油漆;孟升专管修补花木竹石以及缸盆坛罐一切应用物件;老家人徐忠、赵禄总理一切。又派贴身服侍的四个小子安儿、定儿、常儿、裕儿,除伺候外,轮着各处查工。梦玉派定了差事,那些家人、小子们,人人欢喜。自从第二天起,每日总有一二百匠人做工修造,十分热闹。又差人到仪征店里提了五千两银子来用。
  梦玉闲暇无事,带着安儿、定儿常到街上闲逛。信着脚儿随便乱走,只见三街六市较着镇江加几倍的热闹,往来轿马络绎不绝。梦玉主仆三个穿来插去,也不知是那里,随处闲逛。
  这天走了半日,渐觉人烟稀少,迷了路径。正有些着急,只见墙角边转出一个二十岁的后生,身上穿的十分破烂。猛抬头瞧见梦玉,不觉失声大叫道 :“哎哟,找着了,找着了!”几步 抢上前来,将梦玉一把抓着,说道 :“二爷,你害得我好苦!” 说罢,放声大哭,伤心的不可解。 安儿、定儿看见大怒,将 他乱推乱打,口里骂道 :“该死的忘八羔的,你还不放手!那 儿这个野杂种?好端端的拉着咱们大爷哭。”那个人被安儿、定儿又打又骂,他抓住梦玉死也不放,说道 :“二爷,我千辛 万苦要着饭各处找你,好容易今儿找着了,你怎么还叫人打我呢?也不想想咱们爷儿们的那一番恩义吗?” 那个人越说越 伤心,泪如泉涌,大放悲声。
  梦玉刚才出其不意被他拉着,倒吓了一跳。这会儿定了神,又听他的这番说话,看这光景十分可怜;将他面貌细细的看了一遍,好生面熟,倒像在那里见过。因喝住安儿们,不用打骂,叫那人不用哭,慢慢的说话。安儿道 :“大爷别听他的混说, 这儿拐子多着呢,他瞧见大爷长的很俊的人儿,他打谅着拐大爷去。这哭都是假的,那里信得过?”那人擦着眼泪说道 : “兄弟,你别这样倚势欺人的,横竖我伺候二爷的时候,你不 知在那里腿肚子上转筋呢!你就算了事。”定儿道 :“放你妈 的屁!瞎眼的忘八羔的,你瞧瞧谁是你的二爷、三爷,你还不放手?捆起这杂种,送去打板子!”梦玉喝住安儿们,不许多嘴,随问道 :“你到底是谁?在那儿见过我?只管慢慢的对我 说,别要哭。”那人听见,将手放下,跪在梦玉面前,将两手抱住梦玉的腿,又大放悲声的哭道 :“二爷怎么问起这样话来? 叫我心都伤碎了。也全不想想太太同宝二奶奶怎样的可怜,明日你见了太太同宝二奶奶也是这样不认吗?”梦玉听了,猛然想起,笑道 :“是了,你快别哭,起来我有话说。”那人听说, 住了哭,站起身来。梦玉笑道 :“你不提起太太同宝二奶奶, 你就哭到明年,我也是不明白的。这会儿我想起来了,我不是你家宝二爷,你认错了。你是贾府里伺候宝玉的是不是?”那人听了,将梦玉细细看了一看,说道 :“怎么不是宝二爷呢? 就是声音有些两样,余外一点儿不错。”梦玉笑道 :“我常听 见人说,我活像贾府的宝二爷。天下像的也多,那里就是我像的这样齐全呢?你到底是谁?好好在贾府里,怎么流落到这个分儿?”那人道 :“我叫茗烟,从小儿就在贾府伺候宝二爷。 蒙二爷的恩典,待的最好。那年二爷下举场我在砖门口儿去接,瞧见出来,在人空儿里一挤就不见了。四处找寻,总没有个影儿。后来放了榜,二爷高中举人,将个太太同宝二奶奶真可怜,几乎哭瞎了眼。我瞧着实在过不去,就离府拼了命各处去找。
  后来盘缠用完,只得要饭。总不死心的要找二爷,不拘是那儿,我都走到。这初头儿上,我才到这儿来,凡有大街小巷,没有一处不串到。昨儿在一个小土地庙的门口儿坐着,来了一个破衣服的和尚,对我笑道:‘这几年苦志要出头了。’我问他怎么出头,他说道:‘你明日遇着主人,你不是出了头吗?’我赶忙问他主人在那儿,他叫我今日饭后总向着东南上走去就遇着了,拉住他别放,不是他,也是他。果不然这会儿遇着了二爷,怎么又说不是呢?”梦玉笑道 :“你这一番苦心为主,我听了十分欢喜。况且那和尚说,不是他,也是他。想我同你有主仆之分。我虽不是贾太太的儿子, 于今是贾太太的女婿。” 茗烟忙问道 :“二爷怎么是我太太的女婿?”安儿道 :“你这人可糊涂,说了不是你们宝二爷了,你还要二爷长,三爷短的叫,这是咱们镇江的祝梦玉大爷。你记着,以后遇着再别叫错了。”梦玉道 :“我聘了太太的四姑娘,尚未过门呢。”茗 烟惊喜道 :“咱们的惜春四姑娘真长的又俊,性儿又好,又会 写,又会画。宅里人谁不说他好呢!”梦玉道 :“贾府里有几 位四姑娘?”茗烟道 :“两边府里只有一位四姑娘,那里有几 个?”梦玉道 :“我聘的这位四姑娘名字叫珍珠,同你说的不 对。”茗烟道 :“只怕是改的名字也论不定。”梦玉点头说道: “太太就回来了。 我现在这儿修理房子,你跟我回去,服侍我罢。”茗烟两泪交流,跪下来说道 :“情愿终身服侍大爷。” 梦玉甚喜,说道 :“我就住在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