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此时恨也无及。赶周惠到家,将李可范一家子请了过来,夫妻两个给他磕头赔罪,又送了招儿二十两银子。李家夫妻本来要不依钟大才,因看着周家面上,又感激周姑娘阴灵显应,救了招儿的性命,因此倒走在婉贞棺材边哭的伤心。周大奶奶很过意不去,将招儿过继为子,李家十分欢喜。祝府的老太太们深恨钟家,叫将婉贞灵柩移到接引庵去,念经开吊。周惠也恨极了钟晴。将婉贞挪出城去,把钟家打了个雪片。周大奶奶又寻死上吊的合他嫂子不依。钟姥姥又要同他儿子拼命。倒是李家夫妻带着招儿再三苦劝,这才各人走散。自此以后,周、钟两家断绝往来,不通闻问。
  周惠夫妻在接引庵住了几日,给婉贞念经超度。祝府的老太太暨桂夫人、石夫人都给他做一天经事。梦玉同海珠们每日出城哭奠。还有各家小姐并祝府的姑娘、嫂子们,俱给他广做经事,一直闹了半个来月。举殡之日十分热闹,除了老太太同太太们不到,其余姨娘、小姐、奶奶、姑娘都来送殡。镇江合城之人,无不赞婉贞节烈可敬。周惠夫妻完结葬事,赶着到宅里来磕头,又到各处叩谢。这些太太、奶奶都因他生好女儿,从此俱另眼待他夫妻两个。
  梦玉自婉贞不在之后,悲伤成病,每每对空咄咄自语。海珠姐妹深为以忧,多方解劝,总觉举念皆悲。这日正是十月中旬,月凉如水。梦玉请过晚安之后,老太太吩咐各去安歇,随将海珠这些姐妹都邀到荫玉堂去闲话。进了垂花门,刚走到宝书堂的台阶上,秋瑞将梦玉拉着道 :“你们看,那边站的不是 婉妹妹吗?”众人吃了一惊,一齐站着定睛细看,很像是婉贞站在那大炕旁沿儿。九如胆量最好,抢着走上前去 ,叫道 :
  “婉妹妹,你也舍不得咱们,回来瞧瞧吗?”赶到面前并无影 响。
  众人十分叹息,四围看了一遍,寂无影响。走到上房安和堂来彼此坐下议论,都说分明是他,忽然不见。梦玉道 :“怎 能够接了他来,问问可有去不下的心事?”芳芸道 :“除了神 仙,别人也找他不着。”秋瑞笑道 :“我虽不是神仙,若要找 他来,也还容易。”梦玉笑道 :“只怕未必有这样手段。”汝 湘同九如都说 :“三姐姐从不说谎,想来有这本领,何不试演 试演。”梦玉道 :“好姐姐你真有法儿,将婉妹妹叫来说说话, 咱们明日公分请你。”秋瑞笑道 :“叫他来倒容易,要说话是 不能,只好彼此见个面儿。”梦玉道 :“就见个面儿也是好的。” 秋瑞笑道 :“这事可一而不可再。千记别叫老太太知道。”海 珠们都说 :“偶一为之,以后再不烦你就是了。”秋瑞应允, 叫众人都尽一边坐着,对面放一张合几,摆设几样花果,点上一对蜡,焚起一炉沉香。吩咐姑娘们站在门边,不许放人进来。
  用笔墨画了两道符,在烛上点着,梦在香炉里面。走过来同众人坐在一处,看着那炉里的香烟结成一片,慢慢升起,就如一段白云罩在香几。那两只红烛也不甚光亮。那片香烟冉冉散开,只见一人站在香几旁边,全身皆露。众人定睛细看,真是婉贞,面貌如生,惟胸前烂然皆血。众人瞧见无不伤心,掩面而泣。
  梦玉那里忍得住,高声叫道 :“婉妹妹你死的好惨!”一言末 了,放声大哭。那烛光忽然大亮,婉贞寂然不见。秋瑞忍着伤心将梦玉再三劝住。姑娘们赶着撤去香几,收掉一切花果、香烛,又给大爷同众位奶奶倒茶。
  海珠姐妹正骗着梦玉说话,只见李祥的媳妇走了进来,笑道 :“奶奶们都在这里热闹,叫我到处好找。”秋瑞道 :“老太太叫咱们吗?”李家的道 :“老太太同太太们正看着牌呢, 是我来找大爷同奶奶们说话。”梦玉道 :“找咱们说什么?” 李家的道 :“今日凝秀堂在垂花门要了派收租各家人名单,内 中有陆进告了假,给素兰姑娘去料理下葬,单子上倒将他开上。
  李祥因昨日不舒服,睡了半天,又没有什么大病,倒不开上。
  我这会儿见李姨娘,央及他将李祥添上。他说门上开进来的单子,是不能添改一个的,有垂花门的图书记号,比不得别的单子随便写过。只好等着有别的差使,再将李祥开上罢。大爷想,李祥遇着苦差使,再也少他不了,什么事都干,倒也不知赔过多少钱。略好点儿的差使,就不派他,真也太不公道。我这会儿来见大爷同奶奶们,看顾我夫妻两个,等着明日太太派人的时候,说个情儿,将李祥派上,还求个大庄子才好。等他收了租子回来,带点儿屯里的东西孝敬孝敬。”梦玉笑道 :“这很 容易,不拘大小庄子,总派他一处。我可以想着法儿去求老太太。若是要拣着方向那断不能。屯里的东西全然不要,只要他多带些倭瓜子儿回来,请众位奶奶罢。”李家的满口应允,谢了又谢。惹的海珠们都觉好笑。梦玉道 :“李嫂子,你到垂花 门去传话,叫茗烟进来,我有话说。”
  李家的答应,出去到垂花门对徐大奶奶说 :“大爷叫茗烟 进去说话。”徐大奶奶道 :“茗烟今日是那边的班,你要到怡 安堂的垂花门去传话,他才知道呢。”李嫂子听说,赶着走如是园到怡安堂的垂花门,对廖大奶奶说 :“大爷在安和堂叫茗 烟进去说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