丝儿也不错,将我家小姐说的活在 面前。真个姑娘怎么比咱们还知的详细,这一篇说话抵了我家小姐的一幅行乐图。”惜春笑道 :“你说的这个样儿,很像我 在那里见过,倒很熟,只一时想不起来。”
  吴大奶奶道 :“观主尊姓?俗家是干什么的?这个好模样 儿,为什么好好的姐妹两个都出了家?”珍珠笑道 :“我们俗 家住在天上,祖父都是神仙。我们做道士还是神仙的根儿。你且不必问咱们的家乡姓氏,将来慢慢的自然知道。今日你们姐妹初会,且去叙谈半日,等着你转来时,我再说我们的缘故。”
  李行云道 :“也罢,咱们去吃晚饭,休要在此絮烦观主。” 吴大奶奶站起身来谢了茶,同着姐姐出去。一路走着深赞:
  “观主姐妹两个生的花容俊俏,举止大方,不像个小户人家 闺女。不知为着什么在此出家?”李行云道:“我也听说来头大着呢,到底摸不着他的准底儿。且等你转来,耽搁一半天,自然套得出根底。”说着,来到自家屋里。徒弟袁可石已将晚 饭备下,又将张流水邀来,同在一处畅饮一宵。第二日一早赶着上船,往镇江而去。
  原来松柱自三边总制调了湖广节度使,同着家眷到任以来,颇觉官清吏肃,岁稔民安。公子松寿帮着父亲料理署中事务,井井有条;彩芝小姐又谨遵闺训。兄妹两个膝下承欢,松柱夫妻欢喜之至。这日接着祝筠的书子,知道柏夫人在京于八月半后开了五六天吊,满朝文武俱亲自上祭,十分热闹。朝廷又有恩赏典礼,并赐葬祭。都是这些门生故旧帮着料理,还有贾珍、贾蓉父子在外照应,里面有珍大奶奶婆媳帮着芙蓉料理。因此柏夫人倒可省心,已于九月初二扶柩下船,初八开行,沿途俱有护送,大约十月底可以到家。松柱接着此书,同庄夫人商议道 :“祝大姐姐已扶柩回南,这个月底可以到家,咱们须得差 人前去迎接才是。”庄夫人道 :“很该差人去接。依我的意见, 家人同媳妇们各派两个,到了镇江见过老太太,就一路迎接上去。”松柱道 :“既是这样,赶着就办起礼来。太太派定了人, 明日后就叫他们起身。”庄夫人点头,吩咐水仙将内外男女名册取来酌派。
  原来这水仙是庄夫人身边最得用有体面的姑娘,也就同柏夫人身边的芙蓉一样,总管一切内外事务。松柱夫妻待这水仙就同女儿一样。彩芝同水仙也最相得,凡一切饮食起居,总得水仙经理他才放心。这松府内外人等,谁也不敢得罪水仙姑娘。
  彩芝身边有两个秀美得意姑娘,名叫仙云、香露。他二人专管服侍彩芝,不管外事。
  此刻,众人听说太太要派人去镇江,去给亲家大人上祭,人人都想这件美差。听见叫水仙姑娘取家人名册,就有签押上吴顺的媳妇赶着来见彩芝,要求个情儿,一直来到小姐住的云涛书屋。刚走过一带小回廊,见彩芝穿着件松花色素洋绉,出自来风的灰鼠皮袄,下系着水红绸的棉裙,手中拿着白汗巾, 站在竹林边看着几个丫头们在那里洗竹子。吴家的走到面前叫道 :“小姐又在这里洗竹。”彩芝笑道 :“今日天和气暖,叫他们洗洗竹上的灰。”吴家笑道 :“小姐这院里真是一尘不染, 那里去找灰。这几竿竹子叫小姐盘起了包浆,一枝一竿的,又绿又亮,真是一件活古董。”彩芝听说,抿着嘴儿笑道 :“你 倒会说个话儿。”吴家的道 :“我有件事,来求小姐在太太面 前说个情儿。”彩芝道 :“有件什么事,要我说情?”吴家笑 道 :“没有别的事,因太太要差人到镇江上祭,男女各派二人。 我父母坟墓也在镇江,自从跟着太太、小姐由杭州就到这里来,有好几年也没有到坟上烧张纸儿。今既有这差使,求小姐对太太说派了我去,顺便到我爹妈坟上烧张纸,他们阴灵也感激小姐的恩典。”说着,掉下泪来。彩芝眼圈一红道 :“你念着父 母,顺便上坟,原该如此 。这件事我可以为力,必派你去。” 吴家的赶忙道谢,说道 :“太太现在派人,请小姐就去。”彩 芝点头,命香露取件褂子来穿上。仙云将手镜递过来,彩芝照了一照头面,对着吴家的道:“你只管先去,我随后就来。”
  吴家的答应着先走出去。
  彩芝命仙云跟着慢慢出了院子,走东边回廊,忽然想起一件心事,站住脚,沉吟了一会,拣直来到水仙屋里。丫头瞧见赶忙打起湘帘,一面到套屋里去通知姑娘。此间是帐房重地,闲人都不敢混入,每日惟彩芝往来。内有套房两间,是水仙住屋,收藏紧要物件。彩芝走到里间,见水仙正换衣服,说道:
  “早上甚凉,这会儿厚毛的又穿不住。”彩芝道 :“本来这几天和暖,小毛儿的也很是分儿。”水仙换了一件苹果色宁绸羔儿皮袄,套上鹅黄绫子挽袖,吩咐丫头给小姐倒茶,让彩芝坐下,说道 :“我换了衣服,正要送家人名册上去,小姐来的凑 巧,迟来一步,我又不在屋里。”彩芝道 :“我也为这件事来。 方才吴嫂子在我那里要求这个差使,我已满应了他,正打谅着去见太太,因想起我不便提起,故此来见姐姐,要你你我说这情儿。”水仙笑道 :“我知道小姐的意思,这件事只管放心, 交在我身上,横竖总派他去就是了。”彩芝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