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多少人,为何不摆在凹晶馆呢?”宝钗道:“老爷和大老爷同着一般清客都在那里呢。这里虽窄点,还得看,没什么挡眼的。”丫头、婆子们将席摆齐,大家让薛姨妈、王夫人、刘姥姥上座,其次是尤氏,李纨众姐妹们也随便坐了。

  上了两、三道菜,只见荇叶渚边来了两只彩船,船上全用孔雀锦鸡的毛扎成各色花样。一班女孩子们坐在船上,打着细十番。紧跟着便是两只龙舟,一只青龙,一只黄龙,都架起彩阁,挂着诱旗,四围钉着无数小镜子,耀眼飞光,十分富丽。彩船里一片鼓起,那两保船来回斗舞不停。又有一只小部架着光明灿烂的珠球,或距或迎,若离若合,演了一出吞珠戏海,那些驾娘们都是懂水性的,穿着花花绿绿的油绸衣靠,有时演出凤凰展翅,有时演出鹞子翻身,做种种的玩耍。

  座上众人都看得人神,哥儿们更是拍手嘻笑。湘云叫翠缕拿出许多雕竹玩意,都上过颜色。白的是香瓜,红的是桔林,绿的是葫芦,紫的是茄子,黄的是木瓜、佛手,约有十多种,还带着零枝碎叶,如同真的一般。拧开那螺旋的蒂子,把各人名号的牙筹放将进去,说道:“把这玩意扔下去,叫他们会水的去捞,捞出谁的谁就喝酒。”探春、宝琴都说有趣。

  宝钗又把湘云那个木瓜细看了一看。怕她暗中有弊。刘姥姥道:“姑奶奶可别摆弄我,我不会喝的,喝醉了又闹笑话。”平儿笑道:“姥姥别怕,哪里就捞着你的呢?”翠缕、莺儿把那些玩意扔了下去,一个一个的晃晃悠悠都沉到水底,原来那里面都有锡,分量颇重。

  少时彩船上又一声鼓起,便有驾娘们穿着油绸衣靠翻身下去。约有一袋烟的工夫,捞了一个送上来,大家看是薛姨妈的佛手,便恭敬一杯。接着又捞上一个葫芦,却是尤氏的,也照样敬了。随后又是邢岫烟的莲蓬、李纹的苹果,又捞起了一个桔子,一个小南瓜,是探春、宝琴的。湘云都立迫着他们喝了。探春道:“怎么单捞不着史妹妹的,这里头只怕有鬼吧。”

  湘云笑道:“没捞出来的也不止我一个,况且宝姐姐早已留心了,哪容我捣鬼呢。你又没喝多少,何必这么发怯。”尤氏道:“三妹妹,你怕什么,横竖只一杯酒罢了。”湘云道:“大嫂子是伯爵夫子,人大量大,想必嫌那杯子小吧。”便叫翠缕把黄杨套杯拿了来。

  原来那套杯已拿来放在旁边小几上,是探春、湘云想法子要作弄刘姥姥的。翠缕取到席上,湘云举壶一个个都斟满了,说道:“这回若捞上谁的,得喝这一套。”刘姥姥忙离座摆手道:“我试过那家伙的利害,我可受不了,让我家去吧。”众人听了,都拿手巾捂嘴暗笑。

  探春、湘云连忙走上去,把刘姥姥强按在席上坐了。刚好驾娘们捞上一个茄子,大家一看,恰是刘姥姥的。湘云笑道:“姥姥这可没法子,都喝了吧。”刘姥姥再三央及道:“若喝这些,我可醉死了。饶了我吧。”王夫人、薛姨妈也再三替她说情,尤氏道:“我给姥姥讲个情,只喝这一海子吧。”

  刘姥姥没法,端起那黄杨大海,咕咕的一气喝了。手里还拿着捞出来的紫茄子,细细赞赏道:“亏他怎么做的,赛过真的一样。”

  一语未了,酒涌上来,顿觉头晕心跳,忙歪在席分竹榻上。巧姐瞒怨道:“史大姑妈何苦把姥姥又灌醉了。”湘云笑道:“多喝点什么要紧,我倒要喝,只是捞不着。”探春道:“这剩下的酒也可惜了,再有捞上来的从那小杯喝起,喝遍了再收令吧。”李纨道:“在家都不善饮,一个个都醉倒了可有什么意思。”探春道:“你只做你的老梅,不要管我们的废兴胜败。”

  随后又捞起几个,各人依次喝了。湘云也喝了半大的一杯,只次大的酒海轮到尤氏,尤氏再三不肯喝。湘云、探春、宝钗各匀出一小杯,尤氏叫文花又提出一大杯,剩下的才勉强喝了。

  此时已夕阳在树。大家散坐了一回。宝钗又命秋纹沏了酽茶,给刘姥姥喝了一杯,酒意稍解。巧姐和平儿两个人架着她,至平儿房中暂歇。王夫人撑不住,也同薛姨妈往上房歇息去了。这里湘云、宝钗仍留住众人别散,说道:“外面还有灯船,更有趣呢。”

  不知那灯船又如何热闹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
 

 
第二十九回 白莲庵游戏度三星 降珠宫安排迎二老
 
  话说大观园中宴赏龙舟,大家坐席,直至傍晚。王夫人、薛姨妈、刘姥姥都撑不住先散了。宝钗、湘云还留尤氏、李纨及探春、宝琴、李纹、李绮等看晚上的灯船。探春嫌那里人多嘈杂,宝钗领他们从一带游廊走过去,另有三间座落。原是惜春住时,做丫头们卧房的。此时另外收拾出来,挂了字画,摆些陈设。连腊奁粉也预备下,好让姑奶奶们歇息。

  尤氏看了,先称赞一番,道:“宝二奶奶真想得周到。”李纨道:“凤丫头虽说能干,比起心细来,还不如宝妹妹呢。这上当家理计,若不仗着她,我和平儿哪里办得了。”那里也是临水栏干,栏干内摆些几榻,大家随意散坐。看那水中荷叶被晚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