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碧纱橱背后这些姑娘们,都止不住要笑出声来。这里宝玉问道:“我的玉呢?”凤姐道:“那块玉,不是你寄回去叫聘林妹妹的吗?如今已换金的来了,我真当宝贝一样,不敢叫别人沾手,自己替你挂着呢。”宝玉此时已忘身在甄府,便叫“好姊姊,是什么东西?给我瞧瞧。”凤姐知道宝玉脾气,涎皮赖脸惯的,便一手松扣,褪下金锁,递与宝玉。宝玉一看,生气将锁摔在地上道:“先前哄的我不够,如今还要来哄我,这是宝姊姊的东西,怎么说是林妹妹家的回礼呢?”说着跺足哭道:“原来包勇来说的话都是假的,我一辈子做和尚定了。”
  凤姐心想,为了他们金的玉的不知受了多少闲气,先前过去的事不用说,偏偏如今又跑出一个金的来了,事情也委实奇怪,意欲数说宝玉几句,当着甄老太太面前,还有他家许多姑娘们在里头,惹他呆出那些不中听的话来,脸上越发下不来,只得忍住了气。小红一面把金锁拾起,凤姐正要与宝玉分证,说明家中失落金锁,及至林府求亲,黛玉婶母说起得梦,当里金锁等事。只见甄府管家媳妇慌慌张张的进来回道:“外边打听的,不知为什么又有旨谕下来,地方官都出城接去了。”甄母听说,登时吓得战兢兢的,口内只是念佛。凤姐更不知来由,只得从旁劝慰道:“老太太别着急,论老太太的福分,这里老爷居官的声名,先前虽然吃过一次虚惊,后来平安无事。这里老爷在京没有打发人回来,恐怕是外面讹传,或者下的恩旨,是府上恭喜的事。老太太可吩咐他们再去打听。”甄母道:“但愿托二奶奶的福,没有什么事就好。不瞒二奶奶说,我有了几岁年纪,胆也小了,真正经不起这些风浪。”当下命管家媳妇传话出去。一语末了,又听说京里打发人下来,在外面听候传唤。甄母便命来人进见,暂请凤姐避入碧纱橱,自与甄府众姊妹叙话。
  一时来人进内,先向甄母磕了头,道:“老爷、太太请老太太的安,老爷在京纳福,前见军机处传出信来,知道有钦使谕旨到咱家来,却不是咱家的事,是为贾宝玉下的旨谕。老爷恐家里听见旨谕下来不知为什么,叫奴才骑了包程骡子赶回,禀老太太得知。”甄家的人话未完,凤姐在里面听说为宝玉下旨,吃惊不小,心想有何旨谕到宝玉身上?莫非老爷在任上挪用库银一事发觉,银子去得迟了,弥补不上?如今连宝玉都有不是,不知家里闹的怎么样了?又不便自己去问甄家的人,一面心里着急,只瞧着宝玉如何光景。那知宝玉心上只盘算金锁一事,听了甄府家人的话,竟像无事人一般,也不去盘问,只是呆呆坐着。凤姐十分焦躁,因有姑娘们同在一处,不便叫宝玉进去教他的话。不知下的旨谕所为何事,毕竟与宝玉有无关系,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二十一回 赐联秦晋诏下南京 赏赐奇珍恩颁北阙
  话说甄府家人回明了甄母的话,见荣府宝玉正在上房,便向宝玉打了一个千道:“恭喜二爷,快请换了冠带预备接旨。”
  宝玉茫然不知来由,道:“为的什么事要我接旨?”甄家的人道:“说起话长,请到书房讲给二爷听。”甄母道:“何必请哥儿到书房去,就在这里讲了,也叫大家听听。”那家人向甄母回道:“咱家哥儿进京,老爷知道荣府哥儿这件事,告诉北静王。北静王面奏当今,因念贾娘娘已故,这位哥儿就是娘娘的胞弟。当今推念戚旧,调哥儿中式的文章,瞧了大喜,道好的了不得。又因林府小姐的父亲就是做过盐政的林如海老爷,当今念他清官无后,上年已有赏赐。他家这位姐儿自幼寄住舅家,那一年娘娘回府省亲见过林府姐儿,极口夸他的才学,凤藻宫已曾镌选诗章,合该与荣府衔玉而生这一位哥儿订配良缘。
  就传谕旨,命北静王为媒,钦天监选定吉日。听说就在殿试这一天完婚,所以差老公公下来召哥儿进京,定有什么恩典。老公公先到这里,还要到扬州林老爷家去呢。奴才见码头上已有许多官员在那里候接,这会儿差使约好到快,奴才出去叫他们预备。”说着连忙退出。
  这里甄母便叫把自家宝玉的大衣服取出,给荣府哥儿更换。
  管家媳妇忙应道:“上年这位哥儿来的时候,老太太说叫送一副衣帽出去,因哥儿不曾更换,还搁着呢。”甄母点头,就叫去取来。一时取到,凤姐此时才得放心,赶忙出来给宝玉更换。
  另取一顶网巾扎好了,添上假发再戴金冠,叫声:“宝兄弟,如今可信了。现有旨谕下来,北静王为媒,也是哄你不成?”
  旁边管家媳妇也笑道:“哥儿是要有了旨谕才还俗的。听说跟哥儿的小厮为他主儿也把头发铰了,倒是难得的,如今也该改装了。”凤姐忙问宝玉道:“我正不明白这个人是谁?”宝玉便把焙茗出家,路上遇见收留的缘故略叙了几句。凤姐道:“原来就是焙茗,怪道他去了多时,连音信都没有了。”说着,听见外面嚷说:“旨谕到了,快请荣府哥儿接旨。”
  宝玉已经冠带,趋步至大厅上,甄府家人早将香案排好。
  宝玉行三跪九叩礼,听内监宣读诏书,宝玉三呼谢恩毕,然后与内侍相见,就是常到荣府走动的夏秉忠太监,素与宝玉熟识。
  略叙浮文,夏太监极口称诵主子隆恩,无非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