士子纷纷到齐,都报名备卷,伯青等也报了名。晚间,祝公备了一席,代汉槎预贺,命伯青作陪。酒过数巡,祝公举杯向汉槎道: “贤侄满饮此杯,今科必定解元。”汉槎出席称谢,立饮而尽道:“与大哥同喜。”祝公亦命伯青饮了一杯,道: “我年半百以外,只生汝兄妹二人,继绍书香,光耀门庭,皆在汝一人身上。若论汝平时的道理,今科可望;无如汝一味不以功名为念,要学那名士风流。试问古今知名之士,有几人能从布衣得名?汝若博得一第,即为汝授室;再将汝妹许了人家,我可交代儿女首尾。”伯青唯唯听训。席散,伯青、汉槎退出。过了一日,已是初七。他表兄弟收拾入场。三场闲话,无庸交代。
  单说江老夫人见过伯青之后,大为怜爱,想道: “这孩子气宇非凡,将来必出人头地。若把素馨也了他,倒是一对好夫妻。”
  这日,正是中秋佳节,江老夫人请祝老夫人过来赏月。谈起他们今日已经三场,明早即可出场。“这两个孩子也辛苦了,外甥今年稳稳的是一名单人”。又道: “我有句不识进退的话,惜要对姑太太说,又不好启齿。料想姑太太是自家人,不嫌我冒失。你我两家既是至戚,何妨再结门新亲,意在把素馨许配外甥,未知姑太太可肯俯允?”祝老夫人道: “我屡想当面求亲,因登云没有出息,怕舅太太不行。既然舅太太先说了,我断无不肯的。若依我意见,我们非独亲上加亲,再做一个环门亲,侄女儿既许登云,我也把琼珍许了内侄,一时两家儿女皆可了结终身。”汀老夫人大为欢喜,就在席上彼此换了杯。两位老夫人说说笑笑,分外亲密。散后祝老夫人对祝公说了,祝公亦喜说: “邀陈小儒为媒,择日下聘。他们倘侥幸中了举,明岁春闱后再议迎娶。”
  次日大早,伯背、汉槎出场回家。至上房见过父母,将三场文字呈与祝公品评。祝公看毕,点首道: “你两人文字极合时论,火可望中。”两人坐了一会,辞出到书房歇息,已知父母代他们结了婚姻,欢喜非常。伯青得了素馨这个佳偶,尤觉心满意足。少停,小儒同王兰来探望他们。小儒要了他们文字,看了一遍道: “今科你三人定是同年。”伯青等又谦让一番。见祝安进来道: “老爷出来了,与陈少爷说话呢。”
  小儒忙起身侍立,早见祝公走入书房。小儒,王兰一同抢步上前请安。祝公问起王兰场中文字,又赞了几句,道: “小儿,小女皆蒙江舅太太美意,许接婚姻。敢烦二位年兄作个冰人,改日登门奉请。”小儒道: “承老伯父呼唤,小侄等理应效劳,待伯青兄大喜之期,只求许尽量吃喜酒就是了。”祝公微笑,又留二人小酌,至更鼓方散。祝公择定九月十六日下聘,备了全柬请过陈王二人。里面两位小姐已知下聘在即,又住在一个门内,许多不便,连房门都不敢出。
  闲话休提,早至九月初旬正是放榜之期,各家盼望甚殷。伯青清早起身,与汉槎闷坐书房,专候榜信。暗忖道: “中与不中,我倒不以为意,争奈堂上期望甚切,若得一科第,可开父母之怀抱。”又想到王兰的妇翁洪鼎材,是个极势利的人,仙每说要王兰中了举,方许女儿过门。即如汉槎,如今是至亲了,他能中名举人,父母也觉欢喜。一时百种事情都堆上心来,背着手在中间踱来踱去。汉槎坐在旁边,也不言不语的乱想。
  渐渐日已近午,忽听外面一棒锣声,人声喧嚷。连儿忙忙的进来道: “恭喜江少爷报到了,高中十五名魁元。”汉槎欢喜非常,急忙起身入内,见母亲道喜,开发报人。琼珍小姐早巳得信,心中一忧一喜,喜的是自己丈夫中举,忧的是哥哥尚无消息,最难是忧喜皆不能形于颜色。伯青见汉槎已中,又见他匆匆向后,一团高兴,连头也不掉竟自去了。叹口气坐下道: “文章自古无凭据,惟愿朱衣暗点头。中与不中,倒也罢了,就是这两样的蹊径令人难受。”又见祝安来说: “将才见一起报子过去,我跟去打听,知道王少爷已中了第二名亚元。”伯青听了格外难过,一腔的心事都说不出来,叫连儿到街上访信,本省中的人数可曾报完了,如已报完就没有指望了。又想到慧珠姊妹盼之甚切,偏偏洛珠指望得着,慧珠又是个好胜的人,却碰见我这时运不济的,岂不要急坏了他。稍停两日,须要写信去慰他才好。
  正在纳闷,猛听外边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,似有数十面锣敲得甚急。伯青很吓了一跳,见连儿飞跑而至道: “解解元是我我家的。”伯青失笑道: “怎么解元是你家的?可不是胡说,你访的人数可报完了没有?”连儿气喘吁吁,不能回答。背后祝安跟了进来道: “恭喜少爷高中头名解元,报子已到了。”伯青闻得,心才放下,也自欢喜,进内叩见父母,琼珍在旁与哥哥道喜。祝安率领男妇人等,上来叩贺。祝公手捻长髯,向祝老夫人道: “登云竞能中元,真令人意想不到。儿婿又能同科,皆赖祖宗功德所致。”祝老夫人也十分畅意。外面合城文武官绅都来道喜。
  次日,伯青同汉槎分头去渴房师,祝公又请了儿日酒,一连忙了数日。扬州李文俊“发人过江米与老师、世诽道喜,云从龙山附禀在内。王兰那边无人照应,约了小儒过去料理。众人又赴了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