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南京通知小儒这番情节,嘱他知照王起荣,早为告退。免得你到了任,业经查办,他再告退,显系畏过规避。在田,称将我的话细为斟酌,可还使得?”  
  从龙听了,忙谢道: “多蒙指教,心感之至。我明儿即差人前去,并将你的盛情亦当说与小儒知道。”文俊道: “小儒既与你至好,与我亦有交情,我不知则已,既知那有不关切的道理?何况此事并不专为小儒,亦顾着东府里的面子与你到任的事情。”说罢,宾主又畅饮了一会,从龙方起身作辞。  回到寓所,即在灯下写成家书,寄与自已妻妾,无非说在京一切平安,不日即可到南京来。函内又附寄小儒等人的书子。写毕封好缄口,暗忖道: “当差何人前去?我身边的家丁虽多,皆非心腹,倘若走露风声,大为不便。”想了半会,竟无可使之人,便回后安息。明早去与文俊商议,着他府内得力的家丁一行,倒还妥当。  
  次日,正欲去会文俊,见家丁上来回道; “外面来了一人,名叫梁贵,自称在我们府内有年,闻得老爷不久出京,特地过来请安,并有要话面禀。”’又将手本呈上,从龙见写着沐恩家丁梁贵,便沉吟了半晌,道: “我府内并无什么梁贵,他既自称沐恩,断非新进来的,怎么我又不知道他这名字?你可领他来见我。”家丁答应退出。  
  少顷,带着一人上来,年纪约在二十以外,生得相貌俊俏,举止安详,抢步至从龙面前叩头,起身请了安,垂手一旁侍立。
  无如从龙见了面,仍然不识,心内甚为诧异,遂问道: “你叫梁贵么?你说在我府中有年,怎么我不认识你呢?”那人见问,脸一红,又请了个安,道: “小的犹有下情面察,—要沐大人恩典成全。小的本姓梁,乳名阿瑶,向在南京陈大人府内,那管外事的梁明,即是小的胞叔。自幼跟随胞叔在府中当差,后来旧主派了小的管理园子里的执事。小的一时该死胡涂,与新姨娘房内大丫头双喜犯了府中规矩,蒙旧主恩典,即将双喜赏与小的为妻,一同撵逐出来。胞叔叫小的夫妻回到浙江种田,亲族等人无不嘲笑,便赌气带着妻子来到京中,投靠在柏大人门下,才改名梁贵的。这数年内,小的和妻子省吃俭用,倒还下得去。常时与妻子谈论;惟有旧主恩情刻刻不忘。日前闻得大人荣任南京,小的一则过来贺喜,二则恳求大人能于施恩,着小的夫妻跟随回转南京。因恐旧主尚恼着小的,不容见面,若随着大人前去,得到旧主面前,死而无怨。即是小的妻子深感新姨娘厚恩,亦想去叩见一回。适才说是曾伺候过大人,怕的外面不认识小的,不肯上来回明,并非小的敢于瞒昧大人。”  
  从龙听阿瑶说出自己乳名,恍然明白,点首道: “你以前虽然失足,却是自己不好。而今仍知念旧主恩德,你这孩子尚有良心。可惜新姨娘于去岁殁了,你不知道么?”阿瑶听说红雯已死,很吃了一惊,旋又泪下道: “小的妻子无日不思到新姨娘面前,那怕再服侍十天半月,借此聊尽当年主仆一场情分。不料新姨娘已故,真正叫人意想不到。”
  从龙道: “去岁新姨娘遗留下一位少爷,将来你们夫妻用心伺候着小主人,也算报答新姨娘了。你们夫妻既如此存心,我焉有不成全之理?但是此次我没带着家眷,你的妻子同行,甚为不便。相巧我正要差人送信到陈大人那边去,你不如和你妻子先行,你们旧主见了此书,必肯收留。”遂又另写下一封书子,细说阿瑶先后情节,与昨夜写成的书函,一齐交给阿瑶道: “此系紧要书札,沿途小心,不可耽延误事。你明天清早就起身去罢。”  
  阿瑶见从龙一口允许,毫无推却,又叫他送书到南京旧主府中,甚为欢喜,忙接过书函收好,上来复又叩谢。从龙又切实叮嘱了一番,阿瑶方才退出。回到家中说与双喜知道,双喜闻说红雯身故,回忆当年主仆,亦着实伤感。连夜将行囊物件收拾停当。次日五鼓,阿瑶又到从龙寓所叩辞过了,即带着妻子赶奔南京。  
  从龙打发了阿瑶去后,自己亦预备料理出京。接着在京诸官纷纷馈饯。从龙叫人雇下十数辆车子,择定来日黎明登程。。所有一班至好,仍要前来候送。从龙辞别了众人,即吩咐开行。在路行走,非止一日。
  单说阿瑶在从龙以前动身,又系沿途追赶,分外迅速,今日已至南京,唤了一肩小轿与双喜乘坐,亲自押着行李直向绘芳园来。到了府前,阿瑶先行入内,早有旧日各府同伙的家丁齐过来询问。阿瑶与人众见了礼,恰好梁明亦在外面,忙进前叩见,细说来意。梁明见阿瑶在外多年,甚为得手,又有云大人的书子叫他到此,倒也欢喜。双喜亦下轿进内拜见。 
  梁明道: “既有云府里的家书,我先领你们到内里叩见太太们去。”便带着他夫妻两人来至上房,叫阿瑶在门外伺候,单领了双喜来到阶下,绿莺正掀着暖帘出来。梁明即迎上来,说明原委。绿莺见是双喜,忙笑道: “那里来的一阵风,将你这么个新鲜人儿刮来!怪不得昨晚灯花报喜,今早喜鹊儿对着人喳喳的乱叫呢。好呀,如今益发比先长得跳脱多了。梁伯伯是什么福气,讨得这般好侄儿媳妇。”双喜赶着过来与绿莺叙礼。梁明亦笑道: “绿莺姐姐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