铎、振邦并廷玉等,只扮作商贩模样,探听宋江何日起程。又定了几条计策,遴选壮丁,分别动身。

太守回衙,又叫了孟少侯来,嘱咐说道:“你叫谭稹改个名姓,他若不肯,就叫他谭征之,以免有人在京鼓惑,至功成名就日,自有下官拼死担待。”少侯喜的道:“相公恩旨,怎敢不遵?”遂暗与谭稹见面,道些契阔及怎样想念的话。谭稹亦提起在京,洒泪不止,孟少侯道:“兄长今日,也止是一个黑人。”因将那殿帅府中怎样捉拿,及太守怎样爱护,且瞒着常永等,恐其走漏的话说了一遍。谭稹喜道:“这样太守,也值得卖个命。”因就将自己心愿并看着梁山形势怎样可破的话,一一都画了地图,呈明太守。于是也就于城内,在防御司衙里立了下处,宫太公等也进了城,以女婿费建侯为庄兵总参赞,与本州兵马团练使焦桂亭、防御使史致义,都日夜筹划着怎样练兵,募了勇士四五百人,连厢军士兵并宫家寨的壮丁等,共计有一千余名。费建侯道:“兵不在多,只在于勇。敢用命今,有此数亦已足矣。”于是,有张义士等日夜教练,不在话下。

单说宋江,近日因重用方天寿,夺取淮南各地,又重用林大虎,结连各山寨,把别的人都看不起。那次又疑着林冲、卢俊义等有意投降,又遣朱贵暗中监视,以此把弟兄闹的全已离心。这时又分兵各处,不能见面,只仗有帐中探报,来回传话。这日有朱贵回寨,为转运军粮事项,回来陈报。见了宋江,自禀报已毕,又说有机密大事,要须密报。宋江说道:“有何机密。”遂叱左右人,并叫军师也先出去。吴用于心里暗道:“这真奇怪,往日要有何机密,皆我参与。自近月来只信着林大虎是个心腹,又有方天寿作了股肱,把我学究,看成无用,这真是可怪之事。古人说的,飞鸟尽、良弓藏,敌国破、谋臣亡。但这时梁山泊还没有成就哩!鸟尽弓藏太早一点儿。在你不思思想想,如今四面都是敌人,非俺于这里支持,早则败了。可见这人是可共患难的,不能与之再共安乐。在旧日,我的功是不是开国元勋先不必,论如今还没有安乐呢?谋一点事,先就避我,足见是器小易盈,无情无义了。”遂回到本寨里,郁郁不乐。到晚因批阅军报,见了定陶的军情,想起当年刘项也争过定陶,遂翻了太史公的史记,看看刘项的本纪,两人都爱慕富贵,到了咸阳,汉高祖喟然叹曰:嗟乎!大丈夫当如此。也唯有项王那一种英雄气概,不与刘同语。项梁曰:他日可取而代也。梁掩其口曰:勿妄言族矣。至后,那项王虽败,而刘项之人品气概,千古之下自有定论。今看这宋江气度,天生的卑陋小器,事还未成,就望着下江南取美女去。这样人物,无怪那王大化等目为贼子,果真也不能共事。想到这里,悔恨不已。又想起晁盖来,登时身上,一阵寒战。由此就病卧床上,数日不起。

单说朱贵,眼看着吴用去远,对宋江道:“大事不好!兄长要提备一二。如今林冲与二王、吴用等都不可靠。如今与刘家五虎和敌营的裘剑韬,俱有往来的信札。有张志功,是旧日张教头一个侄子,因此林冲有意投降。朱仝也按兵不动,眼看那馆陶东面官军杀入,有东阿的一个富家叫申屠远,目下也会合人民,起为内应。大王要不设法时,须不稳便。”宋江笑了笑,作出很从容的模样来,力挽着朱贵手,并肩坐下。先望着窗檐下睃一睃,顾朱贵道:“贤弟贤弟,你是我心腹之人,你说这话,俺早则知道了。相聚已这么多年,谁忠谁奸,俺如何不省得?不过如今都有兵权,欲除此患,除非有贤弟为我买人刺杀。”说到这里,音声低下,朱贵也早则会意,连连说道:“兄长说的是。”宋江又道:“俺知吴用是怀着奸诈的。庆寿以后,俺欲使黑铁牛去刺杀林冲,并叫部下把朱仝和卢二王爷连董平、关胜等都一齐结果了。不想吴用一再拦阻,又说有杨志、鲁智深、武松等几人在外,恐失了大家心。但是在名色上,全是喽卒,外人又有谁知道,这不是过虑吗?可惜那时,此事就因他拦阻误了大事,如今可不可缓了,愚兄也不是心歹,是贤弟知道的。往日又顾念兄弟,上应天星,既有前盟,理应义气。但是我顾念他们,如卢员外等,我费了多大力量,请他上山,他到如今不想一想。林冲也贪恋此位,自从当日火拼王伦,这厮就不怀好意,后来和我又屡次商议着,将你弟兄全行斩首。皆因我询问林冲:他们有怎的过犯?便当斩首。那林冲说:兄长不知,他们那管下酒店,无不生财,遇了行人,无不谋害,计算那所得财帛,不知其数,送上山的,向来无几。只是把人民害的怨声载道,因此又每尝条陈,撤废酒店。莫非贤弟你一字不知吗?”朱贵听说,火星迸裂,大骂着林冲道:“好个忘恩无义的贼禽兽,俺先为你是怎么尽心来,若尽想害人时,你在店中,也早则被害了。那时我见他诗句,引见上山。依着王伦,本是不许。那时是我和弟兄极力陈说,又念着柴大官人那封荐书,后来若不遇着杨志,和这个姓朱的时节,凭姓林的乌龟小子,怎得有今日富贵。”说着,又千禽兽万禽兽,骂个不已。对宋江道:“兄长放心,但有朱贵,必除了这个禽兽,以雪此恨。俺知卢俊义亦小觑我,屡屡言说裁撤酒店。要知要没有酒店,哪有耳目?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