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这个药末,其名叫断魂散,比我们酒店麻药还加厉害,与人要掺在酒里,但一入喉,立刻就毒性爆发,不省人事。若思灌救,除是以急流凉水洗他脑袋,以外也别无治法。只有一件,畏惧金银,若过了金银酒杯,立时变色。你们要留神应用,任到何时,不须害怕。就被人捉捕了,也不须露一字,俺在暗里,必然设法。”说着,便唤司笔札的参军主簿与他二人备了公文,只说往各地巡查,所立酒店,有无有扰害行人、阻滞商旅的积弊,如有犯者,回寨禀告。若遇有情节较重,不能宽纵者,得径告该管地方官,会同该员拘拿审办。公文写毕,朱贵于上面画了行,盖了总管各酒店事务印信。二人接了,带了盘费,各着是公人衣服,分路而往。

单说邹渊,这日在张秋镇上水师大营里正然升座,忽见有黄河巡检使张横的公文,着人念诵,那上边写着道:“现据军报,高唐与馆陶两处军事不利。”又报:“东昌府现今有抢劫军粮自立为王的消息,专此为通知足下,晓喻各营,加意戒备。”邹渊也亟不知何故,吃惊不小。即着军探往各地看了看,回来禀道:“将军不好了,现在有过往人,说临清林元帅受了招安,东昌朱太守也揭了反字了,现欲往这里发兵,要袭灭梁山泊呢。”邹渊惊异道:“这事焉有?万没有这样事。”遂立遣水军们各营戒备,又忙派人往黄河大船里请示办法,问大军到了时,如何抵御。正然忧郁,又见有军卒来报:“外面有临清邹将军遣人来见。”亟忙唤入,只见那来的那人儒生服色,头戴方巾,穿一件蓝色道袍,腰系博带,年纪有五十余岁。随从一人,身材高大,像是个军官模样,进来都拜下说道:“有机密事须要密禀。”邹渊把从人斥退,讯问姓氏,那儒生打扮的举目往四下看了看,见无旁人,才低低禀说道:“小人是临清大营里随营参谋,姓居名正,表字用仪。这人是元帅帐下右营都校尉兼水军巡检都监,名叫潘五。因奉元帅钧旨,派我等来,一为送礼。”随着就将礼单呈上,唤军卒们抬了礼物,一一都交割已毕。居正又道:“二来为禀告将军几宗大事。第一,缺饷要商告将军,相公怎样设法,二来因朱贵专横,百般的克扣粮饷,在大寨里造作言语,说这里水军营浮冒太多,叫潘五来详为检阅。”说着便呈出公文来,文上言语,本都是居正所编,为激怒邹渊的言语,当时念道:“奉大王喻,据朱贵、杜兴等先后禀称,驻张秋镇水军左将军邹渊,平日于治军一道,漫不经心,所有兵额,尤多浮冒,本应以废弛军务律拿问斩首,以肃军纪,乃复据三军都统制林冲,具保死罪赦免,应限于一月内,带罪图功,并着林冲前往查办,将所有军卒、船只,悉行查明,听候派人前往带管。案内之统制张横,平日失查,明知故纵,伊弟邹闰,现任为水军检阅使,在帅营中不予纠察,应与同犯着俱由军政司从重议罪。以下将校,各降一级,以为废弛军务、滥支粮饷者戒,切切,特喻。”居正念毕,那邹渊脸上早已变色,气得摩拳又跌脚道:“啊呀,朱贵,俺与你甚的仇,这样诬我。”骂了半日,又咬牙切齿的问潘五道:“元帅是怎的吩咐,俺皆遵章。足下查阅军校,俺即传令,若在俺水军里查出劣迹来,有俺邹渊甘当重罪。”因就从公案上取了令旗,又忙取印,要交与潘五,道:“这也痛快,俺料着弟兄们不能长久,什么结义?反正有如了意的,唯俺兄弟决不亏心。练这水军,尤非容易,现在又天寒地冷,一连两月未见兵饷。如今也未见有功,例先获罪。这也罢了,俺印信交过了,俺与朱贵另说另议。有他姓朱的、姓杜的,俺在江湖也不是无名目,俺爽性干一干。”遂喊叫军卒道:“传点升厅,俺邹渊被罪了。”居正拦住道:“何须如此,小弟要不为此事,还不能来。元帅气的目下已病倒多日,那日晚间,又遇了行刺的,东昌朱太守那日也劫了粮台。”邹渊问道:“是怎的劫了粮?有什么行刺的?”居正笑道:“将军莫急,小生都一一禀告。先请将军屏退左右,这时也不用交印,小人此来,自有办法。”潘五亦却了令旗,还了邹渊。邹渊叹了一回,即命摆宴,三人就灯下谈论,居正开口,本就似悬河一样,一生抱负只想要为民除害,今当此席,更为慷慨,把林冲遇刺事说了一遍。又讲:“朱仝那日于劫粮以后,也险些被了刺,目下刺客还在营中,你道有这样阴人暗行奸计,慢讲朱林那二位大英雄不能忍受,就俺儒生一听了这些事,也气的磨拳头,恨不把朱贵碎剐了,方除了这口气。”邹渊也怒气冲天,望潘五道:“俺是个粗莽汉儿,交了这印,俺自寻朱贵去。”居正笑了道:“这事也过于急了,既有兵权,哪能撒手。俺不信这些人,若结在一起时不能成事。”邹渊亦一言提醒,急拍掌道:“俺不相欺,在初因不知先生怎个来意,以此要交了印信,另去算帐。今这样说,有元帅、朱将军先作了主,俺姓邹的所怕什么?反正我弟兄两个这两条命,只卖与知音的,便算值得了。”因发誓道:“俺对你二位说,怎的说罢,元帅要教俺怎的,俺都依从。这里粮饷是不用发愁的,黄河营里存贮很多,只不知张将军是何意见。”居正笑着道:“将军放心,俺等与张将军营里俱说定了,俱定于正月月底大王南下时,俺等进兵。但有一节,元帅以义气为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