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都督,同番将孛堇等老弱五千镇守,接应江南兵饷。
  自兀术渡江追高宗下海,这扬州城盐商大户死的死、伤的伤,子女金帛搜括已净。
  这苗青和王起事秀才,架着金兵,同蒋竹山大家小户不遗一家,比从前追拷捆打日甚一日。
  这些百姓真是釜中鱼一般,生死不保。
  捱得今日,不知明日如何。
  就中有一个好汉,姓李名安。
  原是山东周守备府中有名的家将,后来因汴梁失守,投在宗留守标下,南渡后流落扬州,做些小生意养母。
  此人武艺出众,胆勇超群,见苗青一般奸细引金人进城,久已不平,藏在百姓人家,旧日结识有十个义气兄弟,都是些营里旧武官们,动得手的好汉。
  大家商议:“待金兵大营南渡后,城里杀起来!
  这些守城的金兵,不过几千老弱,久已足心,哪提防着百姓起义?”
  只因金兵势大,不敢动手,专差几个心腹在瓜洲打听兀术过江、韩将军的胜败,以便举事。
  后打探兀术大败,走入黄开荡去了,大家喜之不尽。
  连夜纠合起些有胆的壮士千余人,定日在天宁寺取齐,举火为号,先拿住苗青,以报献城之恨。
  正是:恶贯满盈,天随人愿。
  不数日,兀术败信到了扬州,孛堇正然点兵接应。
  这李安怕日久漏泄,一面差心腹上岳元帅营投报告急,一面城里设计,怕金兵走脱。
  到了半夜,塔上举起火来,满城呐喊,乱杀起来。
  原来金人破了扬州,料南人软弱,不敢叛的。
  这些番将们,哪个不是醉拥红妆,几个妇女昼夜纵酒狂淫的?
  就是这马兵步卒们,也都放胆奸淫,日日醉生醉死,全无提防。
  忽然半夜一声喊起,只叫:“休要走了番贼!”
  那些有胆力受冤屈的百姓,成千成万上得城来,把城门把住。
  岳元帅的兵早已入城,内外夹攻。
  这金兵好马都引过江去,老弱兵马不上三千,一个价束手就缚,没走脱一人。
  早把苗青、蒋竹山、王秀才一起奸人背剪绑了。
  只走了孛堇,剃了胡须扮作游僧走了。
  却说这苗青和蒋竹山,做了扬州副都督,穿着吞肩大蟒、大红倭缎,玉带金貂,日夜排宴。
  把得的珊瑚玉器、古玩珍奇,摆设得真似古董店一般。
  王起事秀才公报私仇,诈有十万金银,每日还搜谁家有玻璃盏、汉玉杯、商周铜器,不知害了多少性命。
  又把琼花观封锁的美人悄悄叫出,昼夜奸淫。
  把个蒋竹山、苗青酒色里淘得终日昏昏沉沉,只是盹睡。
  也是数命已尽,罪恶贯盈,全没点活人气儿,好似隋炀帝迷楼上酒杯不离口的光景。
  那日,两般女乐唱到四更,吃得上下官卒瞢腾大醉,忽然一声呐喊,放进岳家兵来。
  这一惊不小,好一似:雀入雕群,羊投虎口。
  短命索套住喉咙,阎罗王忽投请帖;磨刀砌成脖项,刽子手不久尝新。
  盐船十万,旧元宝难认财神;侍妾百人,新春药尚存海狗。
  正是从前作过事,不幸一齐休。
  岳元帅进了扬州,这些百姓和军士杀得金兵献首级的、活俘的,不消一日,把金兵杀尽。
  百姓们焚香叫苦,细诉苗青投了蒋竹山,和王起事先将城里虚实私通金人、半夜献城,将一城良民妇女奸淫将遍,杀死大商富户不计其数。
  现如今,把妇女千余人封锁琼花观里,自己的金银和兀术收得元宝,不止三百万,如今垛在察院里封着,不曾支动。
  岳元帅大怒,即将三个大奸绑进辕门。
  那苗青、蒋竹山已被百姓打得半死,只闭着两个眼儿,王秀才还伶牙俐齿地口里辩话。
  岳元帅审问已毕,即吩咐刀斧手将苗青和王起事绑在辕门外将军柱上,凌迟处死,将蒋竹山带往江南献俘。
  那时百姓上千上万,哪里打得开!
  及至走到扬州府前市心里,哪里等得开刀,早被百姓们上来,你一刀我一刀,零分碎剐,只落得一个孤柱绑在市心。
  开了膛,取出五肝五脏,才割下头来。
  这王起事秀才还睁着眼看着剐了苗青,轮到自己,才悔他平生兴词唆讼,专以捏款开单害官害人的报应,果然不爽。
  诗曰:福不轻加祸不差,天公推算有巡查。
  杀人但作家常饭,好色常看顷刻花。
  斜日易倾歌舞尽,冰山难住路途赊。
  木棉庵里豪华客,风雨夜深闻鬼车。
  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