厥,常烧热铁销冰;袂劫黑番,动则杀人饮血。
  五种杂居多土窦,四时不辨在冰天。
  原来五种夷人在辽阳极北阴寒之地,与狗杂居,除牛羊、骆驼、驴马以外,只有狗多。
  男女一家与狗同食同卧,不避腥臭。
  因地气太寒,全用狗皮为衣,因此狗多于人。
  徽宗父子领着后妃、中官,原有百人,数年死去一半,只落得父子皇妃二十余口,到五国城绝北无人之境,交与一个土官,名唤番不哈儿,只管些野人鞑子。
  其余国各有一个头目,没甚礼法,不过是一刀杀了完帐。
  常是一群非人非兽走来,与徽宗、皇后一搭坐着,把粪都抛在面前的,也有送牛肉马肉的。
  徽、钦父子不见中国一人,时或对月南望,仰天而叹,有诗曰:目断中原雁影稀,玉熙宫里梦依依。
  边庭五月生芳草,冰雪连天无路归。
  钦宗又有诗曰:青衣万里一家同,五国投荒似转蓬。
  误信奸臣倾社稷,当时犹自说边功。
  当徽、钦靖康被掳时节,还有些随身御用故衣,几个宫女服侍。
  后来到燕京,被监押的番官都搜去了,宫女都抢夺尽了,只有皇后妃子三四人,时常被番兵来凌辱,丑不可言。
  到了十三年后,中国衣物一件不存,先是问中国的旧将官们讨两件布衣,后来布衣破了,谁肯周济他?
  问这兵们穿破的皮袄儿,也就缝补穿着。
  到五国城,连旧皮袄也是没的,父子妃后都穿起狗皮袄儿,狗皮帽子,也就随这些野人们吃肉吞生。
  可怜受罪,再不肯死。
  那地名葫芦河,不到七八月冻得冰尺厚,哪有水吃?
  都是烧一块铁,去取一块冰来,在火上化水,才得口热气儿,岂不是现前的寒冰地狱。
  不消数年,到了金主天会十三年三月,徽宗先亡,享年五十四岁,在北方倒困了十年。
  隔了数月,钦宗也死了,那妃后也前后相继而亡。
  五国城有一黑河滩,死人俱抛在里面,二帝的陵寝也就在此了。
  可怜这是宋家一朝皇帝,自古亡国辱身,未有如此者。
  却说这洪皓,自建炎年间被粘罕监在云中上京地方。
  后来打听二帝在燕京,偶有一个番官在大同和他相与甚厚,托他传了一信,寄去布棉衣四件、麦面二包、桃栗各一斗,秘传中国高宗即位的信。
  后来事泄,几番要杀他,只把他递解到冷山地方,即今日说宁固塔一样。
  洪皓离二帝不知几千里,哪得通个音信。
  那些北方鞑子去黑海不远,也是打猎食生,却是用鹿耕地。
  将我中国掳得男女,买去做牲口使用。
  怕逃走了,俱用一根皮条穿透拴在胸前琵琶骨上。
  白日替他喂马打柴,到夜里锁在屋里。
  买的妇人,却用一根皮条使铁钉穿透脚面,拖着一根木板,如人家养鸡怕飞的一般。
  因此中国人到了冷山,十人九死,再无还乡的。
  这洪皓到了冷山,有一个鞑官叫佛奴儿,即中国善人之称,知他是个忠臣,留他在家同住,教他两个儿子读书。
  这冷山是个外国,哪有书本纸条儿?
  原来桦树甚多,番人多用皮桦弓。
  洪皓取将那桦皮来做纸。
  黑海边有一样石头,如滑石一般,却是黑的,取将来作墨。
  用芦管栽上些鹿羊毛为笔。
  把平生记得四书五经写了一部桦皮书,甚有太古结绳之意。
  却将这小番童们要识汉字的,招来上学。
  又不要他的束,只以野物为礼,或是打猎得野羊、山兔烧熟了送来,终日享用不尽。
  先是一两家学生,后来说师父是孔圣人的徒弟,来了五七十个门生,一面识字读书,一面耕田打猎。
  冷山地方千百家鞑子,供养着一个洪皓,好似得了圣人一般,好不快活。
  有一日,做了一套北曲,说他教习辽东之趣:【北粉蝶儿】青海黄云,看狼烟直腾秋隼,听边声牧马消魂,也是俺铁石肠忠义胆,一腔幽愤。
  今日向穹庐帐说义谈仁,还强如李太白吓蛮书信。
  【北石榴花】你好把《中庸》《大学》细评论,日新又日新,戒巧言令色鲜为仁。
  更言忠行笃,素位同人,功成一篑吾犹进。
  泛爱众不失其亲,致君行已尊尧舜。
  这才是王道本人伦。
  【北斗鹌鹑】南北分都,扶危济困,江海宾王,河图效顺。
  东夏西夷舜共文,统车书,六合同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