须菩提,如来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。
  我于尔时无我相、无人相、无众生相、无寿者相。
  何以故?
  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,若有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,应生恨。
  又念过去五百世作忍辱仙人,干尔所世,已无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。
  当初如来在歌利王国讲说佛法,被国王听信邪言,将如来支解而死。
  彼时,如来不知痛楚,不知怨恨,才证得个忍辱法门,成无上道。
  今日从因果处讲了感应,又进一层说,无因果处正是因果,无感应处正是感应,世人定然不信。
  但看今日岳武穆的忠名千古同尊,秦桧的恶身人人诛击,也就是报应了。
  要从善恶二字完了人道,又从忘善忘恶完了天道,就是成仙成佛,从此无色相处化去,自然可以独往独来,前知前觉。
  只因忘了我相,便能入化,既然入化,便得通神。
  再讲一段仙家因果,一脉相传,在五百年前的精气,如投胎合体一般,岂不奇怪。
  当初东汉年间,辽东三韩地方,有一邑名鹤野县,出了一个神仙。
  在华表庄,名丁令威,学道云游在外,久不回乡。
  到了晋末,南北朝大乱,辽东为乌桓所据,杀亡大半,人烟稀少。
  忽然华表石柱上,有三丈余高,落下一只朱顶雪衣的仙鹤来,终日不去,引得左近人民去观看,它也不飞不起。
  那些俗子村夫,还将砖石弓矢去伤它的,它安然不动,那砖石弓矢也不能近它。
  人人敬它是仙人托化,来此度人。
  果然到了八月中秋半夜子时,长唳一声,化一道人,歌曰:“有鸟有鸟丁令威,去家千岁今来归。
  城郭知故人民非,何不学仙冢累累。”
  向街头大叫,说:“五百年后,我在西湖坐化。”
  后来南宋孝宗末年,临安西湖有一匠人善于锻铁,自称为丁野鹤。
  弃家修行,至六十三岁,向吴山顶上结一草庵,自称紫阳道人。
  庵门外有一铁鹤,时有群儿相戏,说谁能使铁鹤飞去就是神仙。
  只见丁道人从旁说:“我要骑它上天,等我叫它先飞,我自骑去。”
  因将手一挥,那铁鹤即时起舞,空中回旋不去。
  丁道人却向庵中沐浴一毕,留诗曰:“懒散六十三,妙用无人识,顺逆两相忘,虚空镇常寂。”
  书毕,盘足而化。
  群儿见丁道人骑鹤过江去了。
  至今紫阳庵有丁仙遗身塑像,又留下遗言说:“五百年后,又有一人,名丁野鹤,是我后身,来此相访。”
  后至明末,果有东海一人,名姓相同,来此罢官而去,自称紫阳道人。
  未知是否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庄严品

第六十三回 玳员外修塔开金藏 空大师奉母上莲台
  诗曰:
  坐见前身与后身,身身相见已成尘。
  亦知华表空留语,何待西湖始问津。
  丁固松风终是梦,令威鹤背未为真。
  还如葛井寻圆泽,五百年来共一人。
  庄严品第六十三回玳员外建塔开金藏空大师奉母上莲台诗曰:三十二相遍圆通,五百由旬过化城。
  一粒粟中藏世界,大千海里转光明。
  黄金满地随时现,白玉为台踏步行。
  嚼破虚空还色相,不知无灭亦无生。
  却说月娘、了空辞别雪涧禅师,母子、玳安、小玉和老师姑出海,同这一起东京进香女眷到了淮上分别,因去辞别玉楼。
  玉楼也要回山东。
  闻知山东路上大乱,盗贼太多,妇女不敢独行。
  又搭了一个河南客船,从徐州起岸上汴梁,才回清河县。
  那时金朝与南宋讲和,因此南北通行,无人盘诘。
  玉楼把淮安宅地典卖,葬了公公、丈夫,痛哭一场,别了老师姑,和月娘上山东路上。
  不消化斋,走了半月,到得汴京。
  正是金主亮登极,粘没喝、兀术太子久已死了,燕京大乱。
  金主亮大杀宗室,将他伯叔兄弟姊妹姑侄尽行奸乱。
  因此中外离心,大臣反叛。
  金主凶淫异常,要来汴京修造行宫。
  不日南侵淮上,造船千只,东昌临清一带河路乱成一块。
  这月娘不敢回乡,只得同玉楼赁个小房,在东京住下。
  在那汴河西沿烧的大觉寺旁边,靠西一带空园,几间大瓦房,都烧了一半,多少几个穷兵住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