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随我来。”
  玳安正带着金子,没法摆布,见了翟大爷是通家恩人,如何不喜!
  说道:“小的忘了大爷的宅子,正找不见,随大爷家去磕头吧。”
  跟在马后,不一时到云峰门首,下了马。
  玳安随进去,磕了四个头,站在一边。
  云峰便问:“你奶奶好么?
  几时找见你家哥哥,如今在哪里?”
  玳安把月娘从东京去,上了淮安,不得回乡,孝哥做了和尚,月娘已出了家,今年在南海才得母子相逢,如今在这西河边暂住,小的因家主不见,也找了十年,才遇在一处。
  云峰听说,叹道:“这等一家财主,不料人亡家破,子母分离,到了这等流落处。
  如今也少有你这样家人。”
  叫人快安排酒饭给玳安吃。
  玳安道:“小的也吃了长斋,久不吃酒了。
  倒有一件事和大爷商议,不可使外人听。”
  云峰忙把手下家奴赶开,两人在厅上悄悄言语。
  好个玳安,他不肯说这金子的原因,只道:“这几年家产净尽,片瓦不存,只有当初主人藏下的一个金砖。
  如今要卖了,回清河县去,赎出卖的宅产来,给孝哥度日。
  正然没处去卖,遇着大爷,就是当初主人一样,把这金子卖了,打发他母子还乡,也是大爷和家主相好一场,足见死生不变其心。”
  说毕,向膊底下取出一锭金砖。
  虽然漆过,两旁金色光发,十分好看。
  云峰将金砖接来道:“可见是大家,在外流落十年,还有此物。
  你大娘怎么收得这样紧密?”
  取天平一对,足有四十八两。
  云峰道:“这样乱世,也不便去卖,我兑四百两银子与你吧。”
  玳安道:“大爷吩咐,有什么多少,这还多费了大爷的。”
  即时叫玳安吃了饭,忙叫家下去接西门庆大娘去。
  翟云峰夫人又是个好人,从那年别了月娘至今十载,听得月娘到京,恨不得一时相见。
  问了玳安,知有玉楼都在一搭,连慌抬了三顶轿子,使丫鬟莲香领着,到了寓所,把月娘、玉楼、小玉一齐请将来家。
  又使管家请将孝哥来,蜜食素菜,里外摆了两三桌,吃了三日不放。
  月娘急要辞回,云峰道:“如今有上临清解米的回船,起一路官批。
  既是我的亲眷,再不消费事,送恁去吧。”
  不二日,兑出四百两银子,月娘还不肯受。
  怎奈一路盘费了玉楼许多银子,回家又没路费,玳安劝着,只得收了。
  次日登舟,一家人口上船,不消半月到了清河县,在毗卢庵住下。
  雪涧禅师早已先在庵上,修得山门、大殿、禅堂、配殿,一进五六层,内外有五六十僧众。
  挂了接众的磬板,似大丛林里规矩。
  月娘暂在后方丈独宿一宵。
  早有王姑子知道,请在王杏庵家新舍的尼庵暂住。
  明日,玳安到城里旧宅子一看,倒得只落得一座高房,前楼和花园、翡翠轩俱拆成一片平地,也没墙垣,做了个大路往来人屙屎的去处。
  问了旁人,已换了三个主子。
  张监生、尚举人死了,卖与刘学官公子刘进士,招人住着,通没修理。
  玳安走到刘进士家,正遇在家,进去见了,说主母、相公一向在外,回来要赎这旧宅居住。
  刘进士公子乃天理人家,又系旧交,即查原契是三百五十金,情愿许赎,就少些也不妨,日后补完。
  玳安谢了回来,禀知月娘,将前日云峰的银子取出,一天平兑了三百两,待搬过去再完。
  原来玳安心里记的,当初沈乞儿讨饭,西门庆托梦一项银子,久埋在高房上,取出来可以完事。
  刘进士收了银子,玳安请月娘、玉楼过狮子街旧宅来。
  月娘不肯,道:“等收拾完了,过去不迟。”
  使小玉、玳安先上宅子里支锅盘炕去讫。
  到了半夜,玳安叫小玉起来点灯:“我这门坎下有一窖银子,是我当初埋下的。”
  小玉不信道:“天生扯谎的精,有银子你还等到今日哩,不知几时拿去另寻老婆了。”
  玳安道:“你跟我来。”
  小玉提着灯,把前后门关了,玳安才使铁钉一剜,取起大方砖来。
  哪有当初埋的银子,只叫得苦,想是被人掘去了。
  取将铁锹来用力一铲,只听扑通一声,是一个大井口。
  把玳安吊下去,有三尺深,都是金砖元宝,一层层排满,取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