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要紧。你一连两夜扒高落下,冒露披星,暗进暗出,赶了六次伤身的事。你又不是铜浇铁铸的人,适或闹出病来,我又不能替你,叫我何以为情?断不可为了游嬉之事,伤了有用之身。我情愿陪你坐谈一夜。我儿你听着我的话,我就喜欢你了。” 玉坛流下泪来道:“这个固然是婶娘痛惜我的心,其实与杀我一般。我玉坛为了这件事情,不要说病,就是死也甘心的。况我年纪不满二十岁,精神强壮,不要说两夜,就是三十夜也不妨的。况何惠明日一定要回来了,除了今晚一叙,不知要到那一日再能遇到这样机会呢,总要求婶娘再容一晚就沾恩了。”尤氏道:“既有这样本事,也只好适你的意便了。” 然后玉坛照昨晚的样子服侍尤氏睡下,自己也上了床。玉坛笑道:“世间无服之亲,犯出偷情案来,不知与寻常有无分别?” 尤氏道:“ 既是无服之亲,自然就照寻常论,那有什么分别?若有服之亲,也要以亲疏定拟。然世间乱伦一事,专出于名门世族,如男人拘束于缙绅书礼,不便出外浪游,就不能干那陌上桑中的钩党。至于女子,安居于内院深闺,无从倚门卖笑,就不能做出奔琴题叶的风流,只能在家就便偷情。所以乱伦之事往往出于名门大族。不要说那名门大族,就是当初隋炀帝,也曾烝于其母,齐襄公也曾淫于其妹,卫宣公也曾奸于其媳。种种乱伦,不一而足。何在乎我们的无服之亲?” 玉坛笑道:“ 如此说来,儿要无礼了。” 就拢着身去喜孜孜偎腮送舌,热腾腾叠股施枪,两个肩尖暂作金莲之架,一双玉体合成好字之形;霎时间云封楚岫,雨卷阳台;一条独眼之龙,七混多情之海,掀波鼓浪,水溢乎岸边;摆尾摇头,声沉于泉底;迨老龙喷水,欲火方消,交颈而眠,直至天明方醒。玉坛又向求欢,被尤氏摔了几把,骂了几句,然后不敢,只将两手向尤氏身上抚摩,未几尤氏矇眬睡去。私将尤氏的睡鞋脱了下来,捧着一对金莲细玩,真个余香馥馥,入握如绵,令人心痛。玉坛恨不得将这一弯暖玉吞入肚中才得杀渴。尤氏醒来,将脚尖向玉坛额角上点了一点,又骂了两声,便同着起来,向炉上烧汤净身,又热些点心吃毕,玉坛方从正门而出。随将厅屏门开了,转到田妈房中,借问病为由,与悦来戏谈一回,意欲求欢。因时光不早,恐尤氏开出门来,且因悦来下体还有些痛,就勉强出来,回到自己房中去了。
  这里悦来走到上房,向尤氏道:“我姨妈病势反觉沉重了,昏迷不醒,吃汤呕汤。” 尤氏道:“ 他也五十多岁的人了,原可以回家静养静养。既然病重,只好叫他的儿子来领他回去的了。他服侍了我一辈子,我倒有些不忍舍他去呢,如今病势如此沉重,这也无法的,只好多给几两银子,与他带去用用的了。”随唤玉坛到跟前,将打发田妈回家的事一一吩咐明白。玉坛自然一一照办妥当不题。到了下午时,何惠到家,将一切给算的账目,以及本年补收的麦租交明。一面发交玉坛登账,一面命厨房下人来将这租麦斛上了廒。然后尤氏将前日拐骗一案,及本日打发田妈回去的事一一告诉了何惠。闲话休题。
  且说邝史堂接到了尤氏的书信拆开一看,吓了一跳,心中如有小鹿儿撞起来了。暗想道:“这件事总是这施猾计的黄鸨蛋害我的。若没有这拐骗的一节,我这买妾一事也不会败露。这回子要逼这黄鸨蛋写靠身的笔据倒也不难,就是这桩娶妾的事叫我如何摆布?” 随去到上房,将这尤氏寄的信读与施姨娘听了,施氏又惊又气。史堂道:“你不要气坏了身子,总有我在这里抵挡。如今且去叫你哥子进来,你如此这般向他说,不怕他不写出靠身笔据来的。” 施氏暗想道:“我从前在家时,受尽这嫂子侄女的磨折,今番看来要到我手里来过日子了。” 随命丫头翠娥到厨房下去唤了猾计进来。史堂将这拐骗的事指着痛骂,假意要去由地保斛他出场。猾计无从抵赖,施氏假意拉住了史堂,照着史堂的说法从中慰劝一番,然后逼着猾计写了靠身笔据一张。史堂假意不肯道:“那有这样便宜的事情?我把他解到衙门中,照诓骗未成,赃未到手,例杖一百,徒三年。我如今出了身价银子,要用这没良心的人么?” 施氏又假意再三哀求,然后史堂才肯应允,便道:“既看你面上,我也不要白用他,照纸给他六十两银子便了。着他明日就要把妻子蔡氏、儿子高用、女儿素香搬进来,住在厨房间壁,听候使唤,不得认姨娘为亲。”施猾计不敢违拗,一一如命不题。
  史堂即于八月初九日起身回家,一路只愁见了尤氏没有说法的道理。素来晓得这位奶奶不是好惹的人,不能与他用硬劲的,暗想只有遵他写来那一段戚大将军瞒妻置妾的故事便了。大将军尚如此,何况于我呢?主意已定,到了十四日方才到家。一进墙门,赵¥、汪珍走上前来打千迎接。其时玉坛正在尤氏房中,与尤氏并坐榻床上谈笑。忽听得载阳堂前“阔嗒”一响,“ 嗳唷” 一声,玉坛跑起身来,跑出房外,从屏门中跑进,由腰门而出。悦来见他慌慌张张,心中甚属疑惑不提。这里尤氏听得“ -唷” 的声音,知道丈夫回来了,便向镶玻璃的窗眼内一望,果然不差。见史堂的头上戴着一顶泥帽,向里走进来,自言自语道:“ 才得到家,先吃了燕子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