副元帅。遂决议立黄兴为大元帅,行大总统事。出入舆卫甚盛。西人租界,亦不之禁(此为十月以前事,吾书特补记之)。蒋小炎大忤,极力攻讦克强,目为疯人,不复与较。小炎者,颇能读书,强记文字,喜挦撦,猖狂谩骂,类发狂易,名为革命巨子,而坦率无城府。
  十一月初旬,孙中山偕胡汉民十余人,自海外归。沪人哗骇,谓中山挟华侨资数千万,并载炮械而归。而中山对众笑言:
  「吾挟得精神归耳。」大元帅和外交长伍君,至哈同园行馆晋谒。
  初九日,南京各省代表团开〔会〕,预选临时大总统,投票选举,有被选举资格者藏之箧笥。初十日,开正式选举会。
  刘之杰代陈都督发箧,合选举资格者三人:孙君文、黎君元洪、黄君兴。三人当即分票,于十七省代表,由议长按序呼名,以次投匦。孙君得十六票,黄君得一票。众呼「中华共和万岁」,军乐大振。军、学各界,互庆得人。
  是日仲英在酒楼,闻金陵人述其大致,归语秋光曰:「大总统选定矣。百战而得金陵者乃如丧家之狗,而海外寓公一旦得志。人固有幸不幸也。」秋光曰:「羊胛已熟,且进杯酒。羊胛似较蛤蜊美也。」

第二十五章 探梅

  时已仲冬,张园梅花盛开。石桥之南,髡柳十余株,梅花数本,红酣扑人。其下有美人,冠鸟羽之冠,以白狐之腋盘颈,下垂于胸际,仄袖长裙,裙底小蛮靴,细峭仅六寸以外,风貌与梅花相映发。其后一西装少年与之同行,则胡秋光及仲英也。
  之两人者,各蓄革命之志,匪一日矣。仲英自金陵战罢,见述卿为人媒蝎,且夺其功而败其事,进取之心已灰。见北朝调度有方,兵力雄盛。而南中有一范增而不能用,虽盛张武概无为也。又见汉阳为北军所有,而顿兵不进。段军南下,亦不宣战。
  张军留屯徐州。而山陕二处,均以次受北朝号令,养锋不发,此其志不小。于是决然屏弃物外,日与聘妻瀹茗论文以为乐。
  今日雅游,风日又复晴美,夫妻同坐小亭。忽见案上遗留报纸,中有大总统宣言书,有云:
  国家之本,在于人民。合汉、满、蒙、回、藏为一国,如合汉、满、蒙、回、藏为一人。是曰民族之统一。武汉首义,十数行省先后独立。所谓独立者,对于满清为脱离,对于各省为联合。蒙古、西藏,意亦同此。行动既一,决无歧趋。枢机成于中央,故经纬周于四至。是曰领土之统一。血锺一鸣,义旗四起,拥甲带戈之士,遍于十余行省。虽编制或不一,号令或未齐,而目的所在,则无不同。由共同之目的,以为共同之行动。整齐划一,夫岂其难。是曰军政之统一。国家幅员辽阔,各省自有其风气所宜。前次清廷,强以中央之法行之,以遂其伪立宪之术。今者各省联合,互谋自治。此后行政,期于中央政府与各省之关系调剂得宜。大纲既挈,条目自举。是曰内治之统一。
  满清时代,借立宪之名,行敛财之实,杂捐苛细,民不聊生。此后国家经费,取给于民,必期合于理财学理。而尤在改良社会组织,使人民知有生之乐。是曰财政之统一。(上下略)
  仲英读已,顾秋光曰:「如何?」秋光曰:「汉、满与回,可统一也。回人自为左季高重创以后,未闻有炽热之举动。且内回与民人杂处,加以恩意,自易拊驯。内蒙王公,已习中土风俗,塞外犷悍之气已消,近来颇习文雅,尚易联合。惟外蒙仍为游牧之地,逐水草迁徙,生子三者,二为喇嘛,其一人兼兵与牧,暇且行猎。若责以改土归流,草地一化为田,即无行牧之地。而西藏之达赖,又与清廷有吝,英人垂涎久矣。蒙、藏二处,皆迷信。而强俄之联络外蒙,已非一日。有清廷一息之延,尚可虚与羁縻;一归民国,必蠢然动矣。民族之统一,恐大难也。」
  仲英曰:「汝言洞中肯綮。即各省联合,互谋自治,吾亦决其难行。自治二字,即独立之别名。唐之藩镇,皆欲自治,而成为独立。调剂二字,流弊必出于姑息。将来各省自为风气,决不受中央号令,在吾意中。此条告弊病百出,何能一一讨论如议员?且吾今日为梅花来,不为新总统之条告来也。」挽秋光之手立起,再经小桥之侧。秋光曰:「不审西湖孤山之梅,较此如何?」仲英曰:「汝言孤山梅耶?无论何人,均可攀折,转不如是间有人管领。」秋光笑曰:「然则共和不如专制耶?」
  仲英不答。

第二十六章 和议

  方孙中山受事之前,北庭已有停战之议。唐使在沪,彼此函电交驰,事颇秘密。然电文之明示海内,皆冠冕之词。时总理之意,力求与黄陂合一,主和不主战。故勒兵不发,坐待佳音。而林述卿尚仆仆以战术告诸道,乃一无听者。
  仲英一日忽得述卿书,词至愤郁。秋光夺而读之,书曰:
  仲英足下:仆别后,至维扬。城北迎迓至恭,然察其意殊落漠。已而仆所部与城人少有龃龉,城北执而囚之。有人潜告,意将加害于仆。害之与否,仆所不计。然既不相助,留此殊无意味。遂至下关,遇旧部白额虎,言:「昨晚有人以长电历道君之短处,进见总统必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