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,不如速行。」仆不听,仍进谒总统,求撤司令部,并陈述北伐计划。总统默然,似不当意,则已中谗慝之言。因极力求退。然有人告我,总统将不利于仆,有人坚执不可始已。今闻南北已通电主和,则北伐之事已付子虚。南中尚有薄田可耕,计以腊尽归。须斯当相见于沪上。述启。
  仲英太息无言。秋光再读其书,谓仲英曰:「此君血热,于世途阅历殊鲜。彼人以虚名拥大位,宁解用兵。且北军严扼要害,南中洞兵要者,亦知不可隳突。又有唐使居间,和局已在早晚。述公已解兵柄,有言胡足动人。且不择人而言,愈见其戆。如此将才,乃令沦废,深堪悯惜。」
  语未竟,有二客至,则苏寅谷、倪伯元也。寅谷极道契阔,且问病后情况。仲英一一语之。伯元曰:「仲英亦知和局已垂成乎?」因出怀中所抄清廷谕旨,示仲英〔谕〕曰:
  朕钦奉隆裕皇太后懿旨,内阁代递唐绍怡电奏,民军代表伍廷芳,坚称人民志愿,以改建共和政体为目的等语。此次武昌变起,朝廷俯从资政院之请,颁布宪法十九条,告庙宣誓。原冀早息干戈,同享和平幸福。徒以大信未孚,竞争迭起。予惟今日,君主立宪,共和立宪,二者以何为宜,此为对内对外实际利害问题,固非一部分人民所得而私,亦非朝廷一方面所能专决。自应招集临时国会,付诸公决。兹据国务大臣奏请,召集近支王公同议,面加词(询)问,亦无异词。着内阁即以此议,电令唐绍怡转告民军代表,预为宣示。一面由内阁迅将选举法,妥拟协议执行,克期召集国会。并妥商伍廷芳,彼此先行罢兵,以安群生,而弭大难。予为天生民而立之君,实司牧职。
  原以一人养天下,非以天下奉一人。皇帝缵承大统,甫在冲龄。余更何忍涂炭生民,贻害全国。但期会议已决,天视民视,天听民听。愿我军国民共谋大计,予实有厚望焉。钦此。
  仲英读讫,愕然曰:「然则逊位矣!此非南北同心,乌能奏此大效?然南北二军调停非易,伯元、寅谷以为如何?」秋光笑曰:「然则非中山逊位不可。中山为惠而不费之唐虞,于毫末亦无所损。」于是三人大笑。秋光曰:「中山果能逊位,则中国之祸,必且未艾。」三人咸为愕然。秋光曰:「此易办耳!百战而得金陵者,投之散地,而人人各诩元勋。北军以骁勇欲试之锋,抑之勿动。北军之意,以为一动即可平南,眼底已不着南士。而南人所谓元勋者,麋沸麇至,异日酬庸,乌能尽偿其愿,必且抑抑无欢。而北庭官僚之派复多,党人不得志,必借倾覆专制之名,奉一二伟人,作第二次之革命,则事亦不可不防。」苏、倪闻而大服。仲英尤点首不已,叹曰:「令人不能不服秋光之远识。人情难一,美利难普,不二年中国南北之争肇矣。」

第二十七章 弹哄

  自是日起,南北议和之电,动辄数百言。而京师炸弹之队,乃亦数见。十一月二十七日,项城马车行至丁字街,刺客坐布肆,提皮箧,中置炸弹一枚。肆人觉异,欲启箧察为何物。客不可,遂出。而项城车马适飞越而前。客出弹力掷之。而马车已奔过十余步,军官乘马而从,中弹立死。时茶肆楼上尚有张、黄、杨三客,各藏一弹,以仓卒未安玻璃管,同时下掷,均未炸,遂一一受缚。而前客者,加伪辫,佯惊自仆地,大哭。巡警以为伧人之无胆者,力驱之去,得免死。而张、黄、杨三客入营务处,均处殊刑。而报章中,则言以宰豕之法行之,支解以死,语近无稽。
  十二月初八日,良弼复为胡家珍炸死。良弼家东城某处,即吴女士之小万柳堂也。亭榭曲折,中有小戏台。良弼嗜书画,顾多赝鼎。生平排汉甚力。而恶弼者,遂言弼将尽奴汉种,不令伸眉于后,较刚毅尤烈。时共和之诏已颁,虽以溥伟之贵近,亦不能争。良弼颇怏怏不自聊。而胡家珍者,则伪为崇光之名,通谒不值。薄暮再至,而良弼适归,弹下,弼亡其左股,彭亦死。都下哗骇,逻缉愈严。时京师达官,都已走避。
  初九日,天津炸弹复见,炸张怀芝也。刺客曰薛敬臣,年二十余,立时被杀。京师复大震。十一日,段、姜、张三帅合电,言不能再战,请宣布共和。遂定以壬子正月召集国会。时林述卿已归闽,留诗一章,示仲英云:
  腊酒香中觅故居,前尘回首梦何如。
  幸从铁马余生反,红树青山且读书。
  是月,胡夫人患作,召仲英至榻下曰:「老身恐不腊矣。银行中储一万七千金,秋儿亦有数千,可尽为奁资嫁秋儿。共和政体虽定,而人心终未定。王郎成功,金陵竟无酬庸之典。实则述公尚尔,何况王郎!老身欲从未死之年,观王郎成礼。以简为度,行文明之结婚。或于张园择一净室,延同志数人为婚证。礼成以后,俾老身得以归骨家山,此均王郎之赐。华人讲血统,异日秋儿生子,乞以其一嗣我亡夫,兼祧秋儿之父足矣。」
  仲英及秋光咸泣不可仰。遂定以后日就张园行文明结婚礼。

第二十八章 礼成

  张园腊尽,游人渐稀,然以乱故,寓公较前为多。仲英赁得广厅一所,中供胡、王先灵,设香楮以祀天,并陈酒脯。夫妇均西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