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事安可久行?」厍狄显安侍坐,帝曰:「显安我姑子,与朕为至亲,可言朕之不逮。」显安曰:「陛下太细,天子乃更似吏。」帝曰:「朕甚知之,然势非得已,俟政清敝革,将易之以宽大耳。」
  故帝临治一年,国日富而兵日强。
  一日,边臣奏报,西魏宇文护连弑二主,人情大扰。帝欲征之,谓群臣曰:「昔我献武皇帝欲灭宇文,有志未遂。今宇文篡魏以来,国家多故,弑逆时闻。朕将整率六师,平定关西,以讨乱臣之罪,以伸先帝之志。诸臣其共襄厥功。」於是颁谕四方,各练兵以待。西人闻之大恐。
  你道宇文护如何连弑二君?先是周闵帝即位,年十六,朝政皆决於护。
  有楚公赵贵、卫公独孤信,二人功劳勋望,群臣莫及,太祖尝倚为腹心。及护专政,威福自由,二人怏怏不服。贵谋杀护,信止之曰:「不可。此乃先王之意,又其至亲,吾等杀之不祥。」贵乃止。其时二人密语室中,有帝幼弟宇文盛自窗外闻之,遂以告护。护曰:「事不先发,必贻后悔。」乃伏壮士於殿内,贵入朝,擒而杀之。免独孤信官,以其名重,不欲显诛之,逼令自杀。仍令其子独孤善袭封卫国公。祭葬如礼,盖以上蒙天子,下安人心也。
  闵帝性刚果,本恶护之专权,及闻贵与信死,大怒曰:「晋公不遵朝命,擅杀大臣,直目中无我也,我何帝为!」有一朝臣姓李名植,乃阳平郡公李远之子。植自太祖时为相府司彔,参掌朝政。又有司马孙恒,亦久居权要。日在帝侧,二人见护杀戮大臣,亦恐不容於护,思欲除之,乃与宫伯乙弗凤、贺拔提共谮於帝曰:「护自诛赵贵以来,威权日盛,谋臣宿将争往附之。以臣观之,将不守臣节,陛下天位难保,愿早图之。」帝以为然。乙弗凤又曰:「以先王之明,犹委植与恒以政,今以事付二人,何患不成!且护常自比周公,臣闻周公摄政七年,然后返政。无论护心叵测,未必能如周公,就令如约,陛下安能七年悒悒如此乎?」帝愈信之,遂欲杀护。数引武士於后园讲习,为执缚之势。植等又约宫伯张光洛同谋。光洛以大权在护,帝孤立於上,事必无成,乃阳许植,而阴以告护。护曰:「上何能为?废之恐骇物听,不如先离其党。」乃出植为梁州刺史,恒为潼州刺史。植等既出,帝思之不置,每欲召之。护泣谏曰:「天下至亲,无过兄弟。若兄弟尚相疑贰,他人谁可信者?太祖以陛下富於春秋,属臣后事。臣情兼家国,实愿竭其股肱。若陛下亲揽万几,威如四海,臣死之日,犹生之年。但恐除臣之后,奸回得志,非唯不利陛下,亦将倾覆社稷,使臣无面目见太祖於九泉。且臣既为天子之兄,位至宰相,尚复何求?愿陛下勿信谗人之言,疏弃骨肉。」帝乃止。乙弗凤大惧,谓帝曰:「事不速断,反受其乱。陛下不杀护,不唯臣等不免,弑逆之祸,即在目前。」帝又信之。於是密谋滋甚,定计於次日,召群臣入宴,因执护诛之。
  护寄腹心於光洛,朝夕伺帝,纤悉必报,闻帝有密谋,乃召柱国贺兰祥、领军尉迟纲,诉以朝廷见害之意。二人劝护废之,曰:「公欲自全,不若另立贤明。」护曰:「主少国疑,遽行废立,人心不服,奈何?」贺兰祥曰:「嗣子可辅则辅之,不可辅则废之。昔先王废魏少主亦然。机在速为,前事可师也。以公今日位望,废昏立明,谁敢不服!」护从其言。时尉迟纲总领禁兵,护使以兵入宫,先收其党。纲至外殿,召乙弗凤、贺拔提议事,二人不知事露,同来见纲。纲即执之,送入护第。因罢散殿前宿卫兵。时帝在宫中,尚以机事甚密,功成在即,谓左右曰:「诛护之后,某也贤,为宰相;某也才,为行台。凡属护党,尽行诛之。」众皆称善。及闻宿卫皆散,大惊曰:「此必有变,须防兵入。」忙集宫人数十,环卫左右,执兵自守。俄而,贺兰祥奉护命,入宫见帝。甲士从者二百人,皆露刃上阶。祥厉声奏曰:「陛下昵近小人,不行正道,无人君之度。贺拔提等欲杀晋公以危社稷,今已收讫。公卿大臣恐陛下不能守太祖之业,有负臣民之望,请陛下归略阳旧府。另立新主,管理万民。」因斥左右宫人曰:「尔等死在目前,尚何为者!」
  宫人皆惊走。帝自投於地曰:「为事不密,害至於此。」祥乃逼帝出宫,以车一乘,送入旧第,使兵士围守之。护既幽帝,悉召公卿会议,废帝为略阳公。迎立岐州刺史宁都公毓以承大业。众曰:「此公家事,废立由公,群臣何敢有违!」遂斩乙弗凤、贺拔提於宫门之外,杀孙恒於漳州。
  时李植父李远为柱国大将军,镇弘农。护欲诛植,征之梁州,并召远入朝。李远见召,疑必有变,欲不就征,沉吟久之,乃曰:「大丈夫宁为忠臣而死,岂可作叛臣而生乎!」遂就征。至长安,植已被囚。护以远功名素重,犹欲全之,引与相见,谓曰:「公儿遂有异谋,非止屠戮护身,乃是倾危社稷。叛臣贼子理宜同疾,公可早为之所。」乃以植付远,令自杀之。远素爱植,不忍加诛。植有口辩,自陈初无此谋。远信之,诘朝将植谒护,欲为申雪。护谓植已死,左右报曰:「植亦在门。」护大怒曰:「阳平公不信我。」
  乃召入,仍命远同坐,迎略阳公至,令与植相质於远前。植辞穷,谓略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