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。所说君命难违,王事为急,鲍超虽然回了川,所都霆字营由总兵官娄云庆、宋国永分头统带,次第出发。不意行到半途,齐声哗变,都称不愿出关,分途乱窜。四川、江西、湖南都被扰累,果然不出曾国藩所虑。

三省督抚得着惊噩,立即飞章入告。不意宫廷里头,为了此事,竟生起一个小小风波来。原来慈安后赋性恬淡,素不喜欢管理闲事,名为听政,垂拱而已,慈禧后偏是能干,杀伐决断,敢作敢为。近侍诸臣见慈安后自甘退让,不免也存了个舍轻倚重的心思。遇有政事垂询,倘是慈禧后,便都献殷勤,说出许多主意,任慈禧后拣择施行;要是慈安后,便都沉默不语,回奏上来,总不过是句恭候懿旨的话。议政王、恭亲王,很是瞧不过,人前背后,常常发几句不平的话。众人如何肯改?这日,惊报到京,慈禧后刚刚病着,慈安后一个儿临朝,立召军机大臣计议,盈廷唯诺,竟没个人分忧解患。慈安后道:“汉人既是没中用,还是叫僧格林沁去了吧。”

军机大臣齐声唯唯。

恭亲王道:“僧格林沁办理捻匪很得手,调了出去,叫谁接他的手?捻匪四处窜扰,行踪飘忽,迁流无定,差不多就是明季流寇,似不宜过于轻视。因奏陈太后温厚仁慈,不肯发威动怒,廷臣不知感戴,倒都存藐视之心。即如今儿的事,西太后跟前要是这么着,早都受了申饬了!他们明欺太后仁厚,故意装聋做哑,难上头一难。”

慈安后道:“那种事情,眼前也没暇计较,你看关外派谁去好呢?”

恭亲王道:“明绪、保恒,都有扶危济变之才。穆图善人很忠勇,依奴才愚见,这三个人都可以用得。”

太后道:“你保的人,总不会差什么,现在这么着吧。伊犁将军派了明绪去,乌鲁木齐都统派了保恒去,叫穆图善带兵出关,专办讨贼事宜。”

军机大臣立即承旨拟谕,颁发出去。早有人把恭亲王当廷发话的事报知慈禧,慈禧后心里很是不舒服。病愈临朝,恰好部臣复上一桩交议案子,议的是两广总督毛鸿宾,照例应得降二级调用的处分。慈禧后道:“那么两广总督就叫吴棠署理了吧。”

慈安后不置可否,慈禧后就命拟旨。偏是恭亲王不识势,上殿争执,说:“吴棠现职不过是漕督,升了总督,似乎太骤!”

慈禧后立刻沉下脸道:“李鸿章、左宗棠不都是不次超迁的吗?偏是吴棠就不行了?不用一个人,讲一句话,都要你干预,你也太操心了。谁不知你是议政王,必要三天五日找一个由头,跟我拗一回,是不是就算显扬你议政王声势?”

恭亲王是懿亲重臣,这么大钉子,出世以来还是第一遭儿碰着,心里未免不舒服,罪也不谢,赌气出朝,回邸去了。慈禧后回向慈安后道:“奕訢骄蹇已甚,不惩戒他一下子,日子久了,难保不闹出乱子来!”

慈安后原是无可无不可的,随道:“惩戒惩戒他也好。”

于是立下上谕:恭亲王奕訢,毋庸在军机处议政,并撤去一切差使。

此旨一下,京师顿时大震。淳亲王等先后陈奏,都说奕訢虽经获咎,尚可录用,恳请开恩起复等语。慈安后善良不忍,就与慈禧后商量,把折交王公大臣详议具奏。不多几天,礼亲王世铎等复奉上来,都说:“奕訢咎由自取,惟系懿亲重臣,应否住用,予以自新,候旨定夺。”

只有给事中广诚一个折于,说得很是贴切,称说:“庙堂之上,先启猜嫌,根本之间未能和协,骇中外之观听,增宵旰之忧劳”等语。两宫太后恻然心动,于是特降懿旨,宣示中外,大旨称:奕訢信任亲戚,不能破除情面。平时于内廷召对,多有不检之处。朝廷杜微防渐,正小惩大戒,曲为保全之意。奕訢着加恩仍在内廷行走,并仍管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。钦此。

又下旨:

着恭亲王奕訢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,毋庸复议政名目,以示裁抑。

薄雾轻雷,依旧化成祥风甘露。这就叫帝德乾坤大,皇恩雨露沾。恭亲王自经此番磨折之后,寅畏小心,办理一行政事,自不敢倚老卖老。两宫太后见他勇于改过,心里也很欢喜。

这一年,又有一桩非常喜庆事,天开文运,二百六十五名进士里,一甲第一名竟是旗下人氏,这是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事。国初时光,汉满分榜取士,出过一个状元麻勒吉。满汉同榜之后,今科还是头回儿显辉呢!这一位状元爷,名叫崇绩。

他那小姐,后来就是当今的皇后,当今殁后,皇后竟至殉节身亡。咏史的人有七绝一首道:开国科名几状头,璇闺女诫近无俦。

昭阳从古谁身殉,彤史应居第一流。

这都是后话。

当下两宫太后见胪唱第一人是旗下人,慈怀都很欣悦。慈禧后高兴,传了个班子,邀请慈安后听戏庆贺。歌舞升平,一派盛朝气象。正在欢乐,败兴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