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暗箭伤人。究竟双拳不敌四手,了因就此送掉性命。羹尧告知世宗,恰值世宗急着谋承大统,没工夫管这小事,也就搁过了。到这个十一月,圣祖宾了天,世宗遵诏即位。众皇子因为变出非常,心里头未免都有点子不服,世宗忙乱着防家贼,亦没工夫理论此事了。

这日,世宗正与内监们计议,要把雍府旧第大加开拓,作为夏日避暑之所。忽闻壁上金钟镗镗镗乱鸣起来,知是血滴子回来复命,这金钟是个暗号儿。忙叫内监们退避出去,只见有个黑影像树叶般从屋檐上直落下地,掀帘而入,却是一个穿黑衣的人儿。世祖亲手闭上了门,那人才叩头儿见驾。世宗道:“外面可有新奇消息没有?”

那人奏道:“九王爷要造反呢!

”世宗惊道:“可是真的?”

那人道:“虽没有拿到他凭据,形迹上很是可疑。”

世宗道:“怎样可疑,你倒说给我听听。

”那人道:“臣自从那日奉了恩命之后,暗里跟着九王大队,他行我也行,他止我也止,走过千几百里路,一步儿都没有轻离。每到黄昏人静,总换上夜行衣服,潜进行辕,到各处侦察一回,有时乔装着太监,混在太监队里,随机刺探。各地方官儿,迎的送的进谒的,臣也不敢轻易放过。怎奈他们都守着礼,并没有违条犯分的举动。”

世宗道:“住了,照你这么说,允禟分明是个好人了。”

那人道:“彼时臣也疑惑他是好人,或是自己本领不济,侦察的不曾周密。谁料一到大同,狐大仙就献出原形来了。这日有个令狐士仪,递进一个禀帖,劝他学前明永乐故事,兴师靖难。九王收了禀帖,虽没有别的举动,也不曾把这奸民交官究办,那不是反迹已着了么。”

世宗道:“禀帖呢?”

那人道:“已经被臣盗在这里了。”

说毕呈上。世宗接过,略瞧一遍,喜道:“你这人真会办事,我也不派别人了,就把允禟交给你一个儿去办。”

那人谢过恩,世宗开了门道:“你去罢。”

那人才说得一声“领旨”,早连影儿都没有了。

过上几天,那人又来奏报:“九王果然要反了,京里各王跟他联络的,很是不少。如果动起兵来,内应怕有几个呢。”

世宗道:“那几个名字你可记得?”

那人道:“八王爷”。世宗点头道:“允祀这厮,我知道他,总有分的。还有谁?”

那人道:“十王爷,十四王爷,余外的臣还没有探明。”

世宗道:“允禵也还罢了,允(礻我)也附和他们,图谋点子什么呢?

那真奇极了。”

那人道:“这会子九王差人到十王府里下书,臣一路跟了他来,昨儿到京。白天里不投,挨到天黑才进府投书,臣也跟了他进去。隐身案下,听得十王爷正在抱怨皇上呢。

”世宗忙问:“他抱怨我点子什么?”

那人碰头道:“这个臣可不敢回奏。”

世宗道:“无论怎样谤毁的话,原不是你说的,你尽管回我。”

那人道:“十王爷说皇上不守礼,大行皇帝百日没有过,就没日没夜尽和女人们混帐,哪里像个主子。那时臣恨不得就用血滴子取他性命。因为不曾奉上谕,不敢擅行。

”世宗道:“那还罢了,只是书信上讲点子什么话,你倒不曾盗了来。”

那人道:“已在臣怀中了。十王爷瞧过摆在案上,趁他不见,就被臣取了来。”

世宗接过一瞧,见前面讲的都是不相干的事情,只后面有两句可疑句子,是“机会已失,悔之无及”。也断不定确系谋反。世宗失望道:“我当是什么真凭实据,原来就是这几句话。三人擡不过一个“理”字,我又怎好办他罪呢!”

那人道:“还有呢,九王知道我们这班人在侦他,近来做事严密了许多。”

世宗道:“这都是你做事不密之故,被他知道了。”

那人道:“就为上回令狐士仪的禀帖,被臣盗了来,他才防备起来的,只是凭他怎么周密,总逃不了臣的手去。现在九王爷跟他府里人通信,写的都不是寻常字句,都是新编的密码字。”

世宗忙问:“什么密码字?”

那人道:“这密码字,编得巧的很,搜罗了些不相干的字,随便填上,他自己却留着底簿,可以查看,外面人见了,比外国字还要难认。”

世宗道:“这可就费事了。”

那人道:“九王爷与他儿子往来的信,都用这种字。臣也得了一封,只见瞧不懂。”

世宗道:“拿给我看。”

那人就在衣袋里